她抖的那樣厲害。他隻有盡了自己貼著她,偎著她,撐著她。她的眼睛,不知何時蓄滿了兩團溫熱。她揚了揚睫毛,閉上眼睛。她靠著他,她才知道,這麼些年,長久的像有一個世紀了,她一直祈望、貪戀著這樣的時刻。此時,哪怕隻是一秒,她也願就這麼放縱了自己,來感受他的全部氣息。
可軒擁著她,他一時也有些混亂她為什麼變成了這樣一個乖巧的小姑娘。而這,曾是他以為永不可能再有的場景。他胸前的衣襟上,已經為一團水漬浸濕。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卻如剛剛燃起來的一盆火。他收了收手臂,再啞聲說了一句:“瑟瑟,遠離他!”
禦錦靠在吧台上,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他隻開了吧台的散射燈。
房屋密閉的夠好。他喝了一口酒,眯了眼睛去看不遠處沉默垂下的窗簾。隱隱的,他聽見外頭的風雨聲。一道接一道刺眼的光亮自簾子外頭轟隆隆地閃過去。
他看了一眼腕表。這才意識到,自己空著的手一直捏著家居服的帶子。他頓時有些心煩。一口喝幹了杯子,他從椅子上站起身。
他看見mona已經將他前時換下的衣服放到洗衣框。他的目光在衣帽間掃了一遍,隨便揀出一套已經搭配好的衣服。顯然是為第二天早晨準備的。
他換好衣服走出房門。手機的提示音,他拿出來看了一眼。一邊接聽電話,他一邊換鞋。
結束了通話,他順手拾起了櫃子上的汽車鑰匙。正要邁步,他聽見身後mona跟過來,一路從廚房小跑出來的聲音,有些慌亂的狼狽:“vincent!”
他的手已經搭在門柄上,頓了一頓,還是旋下去。
“vincent!”mona鮮少露出這樣的焦急和不知所措:“這樣的天氣,一定要走嗎?你還沒有吃晚餐……”
她的話沒有完,眼看著他開了房門跨出去。
房門怦然合攏,mona呆立在原地。空氣裏,越來越濃重的腥氣包裹過來。她低下頭,右手食指上一陣痛感襲來。她伸開手掌,看見那裏已經嫣紅一片。她從不知道魚鰭也可以如此鋒利如刃。她走回廚房,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流聲掩蓋了窗內外糟亂的一切。她就讓水流那麼流著,一側的案板上,那條中午剛剛空運到的白水魚兀自在那兒翻騰不止。
她抽了抽鼻子。再慢慢將手心裏接了滿滿的洗手液。
她不該建議到“家安”吃飯的。她怎會預料有那樣的巧遇?兩雙人,竟然到的一先一後。她再不過問他的事,她也知道他不喜歡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據說是羅家老爺子口中一直盛讚的人物。她眼看他們近乎冷漠地點頭致意後,他的臉色就黑下來。對方的表情也極為冷淡,甚至有些複雜的怒意和不屑。好在對方身邊的女伴,mona知道她是某雜誌首席攝影師。算來,雙方早已是未婚夫妻的關係。那個蕭湘竹,神色還算自然地應付過去。
一餐飯,vincent根本就沒吃什麼。他煩悶,她也從頭至尾地陪著。
撲棱棱一聲,mona嚇了一跳。她看到地板上,那條被她拿出來的白水魚正在徒勞掙紮。她撿起它來,又放回水池。她對著它歎了一口氣。早知道,她不會跟它足足對峙了半個小時才下決心動手。
她記得,在烏鎮,他最愛吃的就是清蒸白水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