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插上房卡,從包裏翻找出錢包。
取出信用卡,遞給他。
“密碼是******。”她機械地。
她很快又退回房間,房門在合攏的一刹那被阻住。
她抬頭,他的手臂抵在那兒,穩的像石。
“不用擔心額度不夠。”她麵無表情,手下用了力。
房門紋絲不動。
“簡可軒!”她直了眼睛。
他盯著她,還是不動。
她的臉色,白的。生氣起來,她最先變的還是臉色。其次,還是眉眼。她的眼睛是會豎起來。豎起來,還是好看。
這麼多年,即使在他夢裏,她也是麵無表情的。淡淡的,人,性子,淡的從來抓不住,像一陣風。輕輕的呼吸,就能散了。
他望著她。簡心瑟,你生氣吧,發火吧,最好大吵大鬧,因為這樣,才是活生生的你……
心瑟垂下手指,轉身回屋。
可軒跟進去。
地上,散亂著幾隻靠墊和幾本冊子,她撿起來。
她又恢複了麵無表情。她的情緒,總能被她無聲無息壓下去。
她自己坐到沙發上,收起了腿,蜷在那兒。
他看到茶幾上放著一隻冷水杯和半袋快餐食品。他皺皺眉,她就是這麼打發自己的。
他收拾了茶幾麵上掉落的食物碎屑,弄幹淨了遺留的水漬。
他給她倒了杯溫水,然後坐到她對麵。
她盤著發,用她慣用的素描筆。他看著她後腦上流暢的發髻,她還是喜歡這樣簡單的發式。她身上裹著的寬大的鵝黃的袍,此時被蜷在那兒的她收緊,更顯出她的單薄。
他交叉著手指坐在那兒。室內靜著,他突然有片刻恍惚。她還是他久遠以前春日枝頭的那一抹嬌黃。周末,他們騎著腳踏車去植物園,去香山。她那麼瘦,他沒有見過比她更喜歡爬山的女孩。
每回她都是第一。高踞在離他幾十米處,他根本不用到處去尋。他抬頭,目光及處,是一抹鵝黃。
亭亭玉立的,對他勝利地笑。“哥,你又輸了……三隻冰激淋!”
“不行!你會吃成小肥豬!”天知道,他多麼希望她能胖一些。可是她的胃,從來不會跟她太合作。她有遺傳性胃病。
他一直奇怪,簡家的人裏,沒有一個帶著她那樣的遺傳。
她跟簡家人不一樣的,又豈止是她的胃?
或許,他一直知道的。
到了山頂上,她坐等著他給她支好畫板,她開始畫。
“哎……”她輕聲的歎。他就知道,她的筆又到了他身上。而渾然不覺的他,必定又“不合作”了。
他隻好保持著姿勢。
他數著時間。他不看她,也知道她跑了神。
“取消一隻冰激淋……”他宣布。
她果然加快了動作。
“好了!”她很快翻過去那一頁。
他懷疑地看著她:“給我看看。”
她躲。
他搶過來,翻回來看。是他的臉,卻是長著長長茂密胡須的老公公。
“簡心瑟!你人身攻擊!”他怒目。
她撇撇嘴,抿著唇,浸著水色的紅潤的唇。他躲開,卻觸到她雪白的頸上細細的絨毛。因為熱,她總喜歡用素描筆隨便將長發盤起來。
“我要罰你……”他突然說,嗓子幹啞的。
她垂著的睫毛閃了閃,嘴硬著:“隨你!”
他搶過她手中的筆,靠在她身邊。幾分鍾後,她的畫板上就現出了她的樣子。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