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想踮著腳親他的臉頰,林迦氣呼呼,“這不夠。”
盛想親他的唇,林迦咂吧咂吧嘴唇,“哼,這還差不多,行,這衣服我今天都穿著,睡覺都穿著。”
林迦卻沒將這件衣服穿上一天,晚上有個應酬,本來是林作言去的,因為有事,就由李秘書和林迦一起去。
是商界傳奇賀鈞的生日,他早年是在省城發家的,後來生意做大了,常年住在國外,難得回來住一段時間,和林作言有不淺的私交。
放在了北郊的天水閣,規模不大,親朋好友,不到五十人,算是私宴。
賀鈞過的是七十二歲的生日,頭發花白,精神矍鑠,聽了介紹,笑著說:“原來是林公子,年輕有為,一表人才,有乃父之風。”
主席上隻有兩位年輕人,除了林迦,就是賀鈞的孫女賀青衣,這賀青衣眉眼極傲,說話帶有海外生活的腔調,除開初看過林迦一眼,再也沒有理睬。
酒過三巡,各種吉言美語說了多次,席上的幾人隨意起來,談天說地。林迦身旁兩人正在感歎這年生意不好做,其中一人聲音頗低,說:“我比你還慘,我之前投資的高速公路沿路的一個小城市,當時批地的國土局人員全被紀委查了,這消息爆出來,我那股票不知道要跌多少。”
賀鈞正問林迦、簡芳蘭近況,說是好些日子不見,林迦有禮應答,身旁那人小聲歎氣:“腐敗窩案,我怎麼這麼倒黴,今年因小城栽跟頭,也不知道還能瞞幾天。”旁邊的人勸,“今天賀老壽辰,公事先放一邊。”
林迦本來隨意地撫著水晶杯子的高腳,忍不住捏緊,有什麼可怕的念頭迅速產生,他到底年輕,這刻倉皇而突兀地看了李秘書一眼。
李秘書神情一如平時嚴肅,看了林迦的眼神,說:“今日賀老壽辰,難得各位商界精英同席,來,林迦,叔叔陪著你代表你爸爸多敬各位長輩一杯。”
林迦輪著敬了一圈,喝得豪爽,和賀鈞說笑了幾句,才走到房間外透氣。
天水閣建於北郊東湖之上,環水而居,房間裏富麗雅致,燈火通明,廊外卻隻有淡而遠的燈火,暮色之中,廊外簷下,入目的隻是靜靜的湖水和高低錯落的遊廊。
酒精衝上了頭,林迦模糊之中,看見遠遠有一紅色小船飄搖湖中,那搖曳之態,像是隨時要落到水中。
到處都是破綻。
到處都可以擊潰。
是自己太得意,那樣的有把握不知道從何而來。
林迦再看了一會,才看出那小船原來是一名身段婀娜的迎賓小姐提著紅色的燈籠,在黑暗中款款而行,林迦諷刺地笑了笑,拿出煙抽。
煙抽得太急,猛地咳嗽起來。
怎麼還笑得出來,真佩服自己。
這晚,他穿著Versace的襯衣,Zenga的灰色西服,點煙的姿勢熟練,容貌英俊,依然惑人,他前程繁花似錦,身後燈火璀璨,他抽了許久的煙,回頭看賀青衣站在廊的那頭看著自己。
他微笑,“怎麼,賀小姐也出來透氣?”
賀青衣眼裏有絲驚豔,神色複雜地扭頭,眉色依然高傲。
林迦不在意地笑笑。
李秘書走過來,笑著說:“賀小姐也在?”
賀青衣點點頭,又轉回熱鬧的大包間。
李秘書走到林迦身邊,“怎麼,喝多了?”
林迦漠然地看著李秘書,“你們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
李秘書不解。
林迦露出譏笑,“小城國土局發生腐敗窩案,就是盛想爸爸所在的單位,別告訴我,你們一點都不知情,盛想爸爸和我們家的關係,應該早就會有人傳出消息。”
李秘書說:“也不過就是前兩天。小城到底離得遠,這樣的事情在省裏也不算什麼大事。”
林迦沒有再問,盛誌國和莫淑芬在他少年時代曾給予他悉心的照顧,是十分樸實的人,違法亂紀的事情林迦相信盛誌國是不會去做的。
林迦摁熄香煙,他總以為他們那麼喜歡盛想,總會習慣,總會接受,原來是妄想。
宴散以後,李秘書送他,他素來謹言少語,卻主動開口:“小迦,小想是個好孩子,這一點你父母知道,所以他們並沒有插手做什麼,分寸你自己把握。”
林迦看著窗外,嗯了一聲。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就想到過,李秘書是從來不出錯的,這一點多讓人覺得害怕。
林迦看著窗外,又嗯了一聲,然後說:“停車吧,你讓我一個人走走。”
李秘書看著神色淡然的林迦,說:“你爸爸要我轉告你,要懂得適可而止。”
林迦怒極反笑,“哦,莫非都要表演一遍?”
李秘書歎氣,“林迦,我說了,你父母很喜歡小想,她和別的女孩還是不一樣的。”
是的,是不一樣的,所以傷害並沒有真的發生,不過是在表演給他看。
林迦不想再說什麼,“李叔,讓我下車。”
李秘書說:“你現在這樣,不如我送你回家待幾天。”
林迦憤怒地喊:“就當你可憐我剛失戀,讓我下車不行嗎?”
車停了下來,林迦抹了把臉,“對不起,李秘書,我自己會回學校的。”
車開走後,林迦在原地站了很久,好半天才自嘲地笑,真沒用,隻會像小孩一樣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