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二三月份,都是莫淑芳身體最虛弱的時候,但有盛想回來陪著,自然有精神許多,說說笑笑,又讓盛想一起去附近的街心公園看桃花。
莫淑芬和這個年紀的很多女人一樣,非常喜歡留影,盛想帶了相機給她在桃花樹下拍照。
鏡頭裏桃花灼灼,而莫淑芬明顯的憔悴,頭發有些花白,盛想記得影集裏那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十分動人。
突然想起了一句詩,“佳人傷春歲歲老,不及桃花年年新”。盛想心裏細微得疼痛起來,如果這次考研不理想,早點工作也是好的。
許是累了,半夜莫淑芬突然發作起來,這種變天的季節本來就容易引發莫淑芬的病,還好他們在醫院有多年相熟的醫生,盛誌國和盛想雖然著急,倒也不會失了方寸。
因為要陪護,盛想從早晨就去醫院,等到盛誌國吃了飯再小睡一會兒就換她回家休息。
本來盛想隻是準備回家待個周末,也沒帶什麼衣物,連手機充電器都沒帶,忙了幾天,等想起來時手機已經黑屏了。
這個時候,林迦應該在西南的外公家裏,許是也忙,也沒和盛想聯係過。
當天已經是天色昏暗,盛想有些疲倦地走在有些年頭的樓梯轉角,看見那個獨自坐在自家門口地上長手長腳的人,頭發垂著,眼睛墨黑,幽幽的如一潭不可見底的泉水,似乎是在難過,眉頭微微皺起,有什麼不安的苦澀的味道彌漫著。
盛想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叫了一聲:“林迦。”
林迦抬頭看她,溫柔地笑,那眼波輕輕一旋,眼裏有炫目的光彩,唇形很動人。林迦沒站起來,就這麼張開雙臂,樓道有昏暗而曖昧的光,盛想一步步拾級而上,撲入他的懷裏,抱著林迦,好長時間才問:“你怎麼來了?”
林迦把臉擱在她的肩窩,小聲地說:“我找不著你,我給你打手機,給你打家裏的電話,給你打宿舍的電話,問你室友,問李悅和孟初一,都沒人聯係得到你。我突然很害怕,我害怕你會突然消失不見,我害怕我--”話音突兀地斷了,林迦眼睛不安地看了盛想一眼,他口中有個字的音已經脫出了,林迦笑笑,委屈地蹭著盛想的臉頰,“我怕我把你給弄丟了。”
林迦沒有對他為什麼來小城做解釋。
盛想感覺到他的不安,話語以外,他摟得那麼緊,好像真的會丟失什麼,而其實,她隻是回家待了一個星期而已。
這樣的不安是為什麼呢?林迦的外公家離省城隔了半個中國的距離,林迦難得去一趟,卻莫名其妙地來了小城,盛想手心出汗,轉身開門,“吃飯了嗎?”
林迦環著她的肩頭跟進屋子,是兩居室的中套,因為是以前的房子,客廳相對窄小,房間比現在的要大許多,家具是棕紅的,成套的木式家具,與多年前沒多大差別。
林迦深深呼一口氣,這是他小時候待得最多的地方。
林迦親盛想的耳朵,“姐,我想你了。”
盛想的耳朵像細瓷的茶耳,舌頭輕輕舔過,就染了紅暈,盛想推開他,“我去給你煮點麵條。”
林迦抱著盛想的腰不肯放開,跟著到廚房,跟著出餐廳,盛想忍無可忍,“林迦,你有完沒完?”
林迦瞪大眼睛,“姐,你不懂什麼叫小別勝新婚嗎?”
盛想恨不得把盤子扣到他頭上。
盛想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早,等吃完飯洗完澡,盛想就在房間裏給林迦鋪好床,自己又整理了客廳的沙發,林迦擦著頭發坐在沙發上,“姐,我睡沙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