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盛想回到了小城,盛誌國和莫淑芬關心地問起在學校的情況,又問起林迦,盛想都細細答了。到了過年那天,盛誌國特地給簡芳蘭打了個電話恭賀新年。
簡芳蘭問:“小想在嗎?”
盛誌國讓盛想接電話,盛想問好,“簡姨,過年好。”簡芳蘭說:“小想過年好,我想問一下你和小迦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盛想吃驚,“您怎麼這麼問?”
簡芳蘭工作忙碌,陪在林迦身邊的時間很少,因此特別地寵林迦。這幾天看林迦在家很少吃早飯,就問他怎麼不吃早飯,林迦說在學校都不吃,因為起不來,簡芳蘭就問他怎麼不找盛想,林迦直接回了一句,不認識。
林作言剛好下樓聽見,他對林迦要求極高,林迦也不是那些不學無術的衙內之流,一貫有好的風度和學識,時常博得長輩讚許。這會兒說的話卻跟小孩子甩臉似的。
林作言也不批評他,隻是對簡芳蘭說:“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看見盛想背林迦回家的時候說過,寶貝是寶貝出來的,林迦覺得自己寶貝,是因為盛想寶貝出來的。盛想太縱容他了,他就拿喬了。”
林迦臉色暗沉,一言不發,徑直上樓。
簡芳蘭說:“老林,你這是幹什麼,他們倆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也說盛想對林迦的好是真心的。”
林作言說:“我是說你這兒子太糊塗,再好的朋友都會分開的,誰能一輩子對你好呢。”
簡芳蘭說:“這也是,估計鬧成這樣是吵架了。”
簡芳蘭問:“如果吵架也不要緊的,什麼朋友都會吵架的,吵過也就好了,你是姐姐,多讓點弟弟。簡姨主要是想拜托你關心一下小迦的早飯,你也知道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慢性胃炎就是因為不吃早飯引起的。”
盛想說:“簡姨,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林迦的,您放心吧。”
簡芳蘭這才放心,笑著說:“大過年還說這個,回學校了常來家裏玩。”
盛想點頭說好。
盛誌國在旁邊聽著,笑著問:“你也會和小迦吵架?你對小迦好得都讓你媽媽懷疑是自己生出來的兒子了。”
盛想笑,“沒吵架,就是點小事鬧得不愉快。”
莫淑芬身體不好,二三月份更是虛弱,常躺在床上,聽見他們說話就說:“小想,人家對我們的好要記在心裏。”
盛想說:“我知道的。”
年後盛誌國備了份小城的土特產,讓盛想帶給簡芳蘭。
盛想去的時候,簡芳蘭正在花廳喝茶,同坐的是一對母女,母親穿著軍裝,肩頭有幾杠幾星,盛想也看不懂,女孩約莫十八九歲,是個青澀的美人坯子。簡芳蘭說:“小想,這是秦楓,這是秦楓的母親。”
盛想禮貌問好,對簡芳蘭說:“簡姨,新春快樂。”簡芳蘭怪盛誌國太客氣,盛想透過花廳的軒窗看了一會,問:“簡姨,林迦呢?”
簡芳蘭說:“林迦已經回學校去了。”
秦楓的母親許哲男看簡芳蘭待盛想態度親熱,不禁問:“這是誰家的千金?”
簡芳蘭說:“忘了介紹,這是林迦的姐姐,盛想。”
秦楓好奇地睜大眼睛,“林迦有姐姐的嗎,我怎麼不知道?”
簡芳蘭笑,“真是姐姐,要好得跟親的一樣,小想小時候還曾救過落水的林迦呢。”
許哲男和秦楓聞言都看著盛想,一個探究,一個好奇,盛想被看得有些無措。
見許哲男動了好奇之心,簡芳蘭難得把往事拿出來細說:“林迦小時候特別淘氣,有一回和幾個孩子打鬧起來,在市府大院的後頭,結果就摔到池子裏了,小想當時也才十一歲,還是小個的丫頭,硬是讓她把林迦給救了上來,回來還怕我們罵林迦,過了好幾天人家上門賠罪我們才知道。”
盛想聽了微微一笑,太久遠的事情,隻記得當時被嚇壞了,明明是在玩捉迷藏,林迦卻突然落了水。她那會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看見林迦在水裏頭拚命揮手,心裏怕到了極點,又不敢哭。盛誌國帶她學過一段時間的狗刨,其實根本不算會遊泳。她那時比林迦高,沒有章法地把他扯上來,然後狼狽地坐在地上抱著林迦哭,哭了好長時間,把林迦都哭懵了,不停地小聲說對不起。
後來,盛誌國偶爾提及這樁往事,隻說了四個字,因禍得福。
因簡芳蘭有客人,盛想便說要早些去學校,簡芳蘭送了幾步。她是氣質高雅的女性,從前在小城穿著雨衣和解放鞋去江邊考察洪情,一身泥水,亦掩不住身上那種淡雅的氣質。她說:“小迦還有些孩子氣,你不要同他計較。”
盛想著急解釋:“簡姨,我不會的。”
簡芳蘭笑,“簡姨不是這個意思,小迦寒假都不太開心,也不同我們說。大學畢竟和中學不同,朋友也不如以前親密,你若不忙,就多陪陪他。”
盛想說:“我會的。”
盛想說到做到。新學期開始,盛想就經常去林迦宿舍,早晨給林迦買早餐送過去,因為課程減少,大半天時間都是空閑的。她一心想考研,因為工作不好找,有一位德語係的師姐進了諾基亞,一個月隻能拿到兩千多點。盛想覺得讀了研究生可能會好點。林迦宿舍三個人白天一般都有課,盛想想著清靜,幹脆帶上書,不上課的時候就窩在玉泉公寓那看書,全當揀了一個安靜的自習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