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和丫鬟們安慰她:“侯爺行軍兩年,太累了,姑娘要體諒他,他最是疼姑娘的。”
洀洀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翌日,舅舅來看顏浧,順便說外祖母很想他。
“你每次回京,踏入京城就要去看她老人家,昨天等了你一夜。”方尚書道,“沒出事吧?”
顏浧眉頭輕蹙了下。
他按了下眉心,說:“昨日宮中設宴,陛下......”
他故意歪曲,讓方尚書往嚴重裏想,其實皇帝沒說什麼。
“......我有點頭疼,又多喝了幾杯,怕外祖母擔心,就沒去了。”顏浧道。
方尚書乃重臣,自然懂官場厲害,沉默了下,很理解顏浧。
顏浧跟著舅舅,準備去方家。
洀洀立馬跟上:“我也要去。”
到了方家,顏浧客氣有餘,親熱不足,方老太太也吃驚,自己養大的外孫,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無論顏浧怎麼偽裝,老太太都看得出來,有點擔心他。
“三郎啊,南疆一行不太順利嗎?”外祖母悄聲問他。
顏浧道:“很順利,外祖母。”
客客氣氣,一板一眼。
老太太呆住了。
在方家用過了午膳,回到忠武侯府,顏浧原本快步回書房,沒顧上身後的洀洀。
倏然想起什麼,他腳步微頓,停下來等了他妹妹:“晚上一起用膳,三哥有話跟你說。”
洀洀大喜,幾乎喜極而泣。
三哥哥難得主動表示親昵。
“是!”洀洀笑逐顏開,“三哥有什麼想吃的菜,我叫廚房去做。”
“沒什麼想吃的。”顏浧道。
洀洀立馬張羅,弄了桌盛筵,兄妹倆對桌而坐。
燭火影微,洀洀小心翼翼看她兄長的臉色,但見她哥哥麵無表情,眼眸毫無溫度。
洀洀掌心捏出了汗。
她的三哥哥可疼她了,處處討好她,如今卻要她處心積慮的討好,他還不給麵子。
洀洀難受極了。
顏浧很少動筷子,隻是不停的喝酒。他酒量極好,不見醉意。
“你今年二十了。”顏浧半晌才抬眸,桌子的菜都涼了。
洀洀嗯了聲,委屈得不想跟他說話。
“該成親了。”顏浧繼續道。
洀洀一驚,手中的沉木筷子,哐當一聲掉在桌麵上。
她驚愕看著顏浧。
顏浧從前說過,要洀洀幸福,要精挑細選妹婿,現怎麼跟處理舊貨一樣,隨手想把洀洀丟出去?
洀洀緊張攥住了手,幾乎折斷指甲。
“景耀八年的探花郎,做我妹婿應該不錯。”顏浧輕輕道。
洀洀一愣。
繼而,她臉不爭氣的紅了。
景耀八年的探花,是陸茂。
陸茂景耀八年中了探花,任翰林院任中書舍人。
顏浧不在家,陸茂和洀洀常有來往,早已私下定情,隻是洀洀不準他說,怕顏浧不悅,想尋個合適的時機,再告訴顏浧。
顏浧曾與陸五娘退親,洀洀以為他接受不了陸家的人,不成想他居然同意了。
洀洀大喜,一時間臉紅的滴出血來。
顏浧看在眼裏,心中浮動一些念頭,眼眸帶煞,像精心布陣的獵人。
他知道自己要什麼。
為了實現他心中所願,他把洀洀推了出去,卻毫無愧疚之感。
哪怕他再努力,他已經不是顏浧了。作為顏浧的那三十餘年,幾乎在他心中淡去,他的人家,他的朋友,甚至他最疼愛的妹妹,在他心中沒有半分痕跡了。
他看著洀洀驚喜又羞赧的神色,心中仍記得這是最愛的妹妹,可感情卻找不到了,隻剩下一個空空的殼子。
他輕輕呷了口酒,思緒飄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