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挺奇怪的。
柏兮自負術法高超,他也無法預感自己的危機,隻能處處留心,警惕多疑。
陸落的能耐,比柏兮預料中要好。
“是啊,這不正常,對吧?”陸落雙眸緊緊盯著柏兮,希望從他臉上看出端倪。
柏兮麵無表情,饒是陸落緊盯著他,也從他臉上得不到任何信息。
他的沉默有點異常。
須臾,柏兮突然問:“怎麼,你現在信任我了,願意相信我的話?”
陸落就是這麼個混亂的處境。
若是不求人,她沒有經驗,亂撞可能會傷害自己或無辜的人;若是求人,師父不在身邊,柏兮不懷好意,又無人可助。
陸落聽了柏兮的話,興致乏乏站了起來。
“坐下!”柏兮卻道。
說完狠話,又願意幫忙,陸落不太明白此人的心思。
權衡一番,陸落坐了下來。
屋子裏仍是很冷,風從門和窗的縫隙裏鑽進來,比外麵還要陰寒幾分,像浸泡在涼水裏,陸落手腳全疆了。
她穿著鹿皮小靴,腳趾頭生疼。
陸落有點坐不住,她無意識伸手,摸了下柏兮的被子。
被子很薄,鬆軟稀疏的一層棉,比陸落暮春蓋的都要輕些。
她又縮回了手。
“......我們是術士,也是人。你要分清楚,是自己預感的危機,還是看到的危機。敏銳是天性的,哪怕不是術士也有敏銳。”柏兮分析給陸落聽,“你是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要留心。”
他見陸落仍有幾分迷惘,又道:“我跟你一樣,我也能察覺到不對勁,風吹草動都會驚擾我,因為我們惜命。”
陸落是挺惜命的。
柏兮這麼說,倒解了陸落的疑惑。她預感到危險,隻是正常人的敏感,並不是術士的天眼。
她聽了之後,心裏微定,輕輕應了聲,不再說什麼。
“找到你師父了?”柏兮又問。
陸落不答。
柏兮就冷哼:“我知道他們在哪裏,還用你瞞著我?你就這點能耐,我壓根兒看不上。”
陸落無心與他爭執,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前頭鋪子已經開門,有四個位顧客,掌櫃的和夥計都在忙碌。
陸落略微站了站,又找柏兮要了賬本,查看了生意之後,才準備回家。
柏兮卻喊住了她。
“這個給你。”柏兮從被子底下,掏出一個銅製的葫蘆給她。
葫蘆凝聚了醇厚的生吉之氣,是塊極佳的法器。
陸落哭笑不得:“咱們都是術士,用法器防身啊?”
“沒見識,誰告訴你這是防身的?”柏兮不悅。
他送人東西也帶著嗬斥,“這是子葫蘆,我把你的生辰八字放在裏頭,若是你出了意外,我能預知,好去救你。”
陸落拿在掌心,沉甸甸的,冰涼入骨,似他那單薄的被。
將子葫蘆收好,陸落有點過意不去,咳了咳:“你這被褥太單薄了,可冷?我記得你從前的屋子裏,床很軟和,被子也.......”
“關你何事,用得著你可憐我?”柏兮立馬就生氣了,憤怒嗬斥她。
陸落不喜歡陰晴不定的人,不小心錯了半句他就要翻臉,跟供個祖宗似的。
她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