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登機的過程中李輝走在前麵,因為有幾個年輕人插隊,鄭薇被擠到了後麵,李輝轉頭看了看,這個鄭薇又在抹眼淚,看到經常嘻嘻笑笑的鄭薇哭成這樣,他的心也變得有些痛,隻得溜到後麵站在她身旁,把她摟在懷裏。
“好了,別哭了,馬上就到武城了,從武城到枝城很快的。”
“恩……我剛才語氣不好,你也不要在意。”
李輝點點頭,“我有什麼好在意的,你一時情急關心你家人親友,我有什麼好說的。”說完他欣慰一笑,摟著鄭薇越過通道,很快找到了座位,剛好是靠窗的位置,他讓鄭薇坐在裏麵,他則靠外。
因為是三連坐,他旁邊還坐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看著都怕人,臉白的跟幹屍似的,眼睛又是熊貓圈,他不得不一直把臉傾向鄭薇這邊。
一路上飛機時而顛簸時而平穩,每當顛簸的時候,飛機忽上忽下,窗外的雲又從白到烏色,有時候甚至跟傍晚的黑天色一樣,這一天不知道為什麼讓李輝忽然覺得害怕了。
他緊緊握著鄭薇的手,無意識地居然想起舒曉冉了,他坐過很多次飛機,大部分時候天氣好沒有這麼顛簸,但因為是坐在機尾,本來就不是很舒服,外麵又黑,李輝有時候會想著,自己說不定就這麼死了。
可巧經過了接近兩個小時的行程,飛機緩緩降落。
就在他所搭乘的飛機剛剛降落半個小時的時候,他翻手機,發現國外有一架飛機在自己同一天出事了,甚至就在前一個小時。
……就在他覺得天色很黑的時刻。
真是令人驚悚不已。
在轉盤邊上等來了行李,李輝和鄭薇一樣急匆匆往回趕,李輝是要回去趕著工作,而鄭薇看起來是為了看望家人。
可武城和枝城還隔了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對話,因為兩個人的手機頻頻有電話過來,他們也有很多電話需要打……
一個小時四十分鍾之後,李輝到了枝城日報,報社依然是那個樣子,隻是空了很多,跑豐茂酒廠的人不少,副主編王瑞在辦公室,李輝直接找了他,談了接近一個小時,基本情況李輝已經清楚。
他拿著複印好的資料到自己辦公室坐下,看到事態的嚴重性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
很明顯是有人蓄意鬧事,一開始可能隻是為了外麵炸壞一個大門之類的東西,後麵引起連鎖反應……
而且老板已經逃的無影無蹤,不知道人在哪裏了。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工資糾紛,可是為什麼這麼有錢的酒廠會發不出工資呢?
其實這整件事情和李輝無關,他隻是需要記者們寫出事實真相,然後評選出好的稿子放在頭版頭條。
可是一想到死了那麼多人,他就想把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清楚,隻有把事件的真相弄清楚,才能寫出深度報道,因此他看了半天資料,又給王瑞打了一個電話,要求他結合記者們的報道,寫一個深度評論,時間可以放緩,但一定要寫。
……………………
坐了一個小時之後,他去了新聞直播間又看了看,和王瑞一起認真觀察事態,大火無情,看到屏幕中抬出的一句句燒死的屍體,李輝感到心痛,這些人……又是誰的兒子,又是誰的父親?……
這時候他手機響了,一看是陳寶國打來的電話。
“喂?”
“回來了?”
“恩。”
“李輝,你過來吧,我在酒廠附近的高地上,現在正在搶救,你也來看看吧。”
“恩,我隔著電視,正在看搶救經過呢,唉……這個事情真恐怖啊。”
“對啊,唉,你知不知道爆炸根本原因?”
“現在還不是很清楚。”
“是嗎,你過來,我告訴你。”
“什麼?你知道?”
“恩,李輝,你還想不想做主編?如果想做主編,就過來支持我,不然我們就要一起死了。”
李輝隻覺得肩膀上有千斤重,當災難襲來的時候,死亡的人們就和炸彈一樣會把一切表麵的繁華和安詳摧毀,失去了這個安詳的外衣,第一個就是掉市委書記的烏紗帽。
李輝暗想,這個事情,應該不至於牽連到他,畢竟他隻是做傳媒的,不是群眾的管理和服務者,但陳寶國也不是好惹的,這幾年他的呼聲很高,聽王瑞說陳寶國本來已經有提拔下來了,要去武城了,誰知道忽然出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