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我們家陽台的仙人掌都開花了。

李輝讓我把身體養到一百一十斤才能出去上班,可是一米六五的我,一百一十斤看起來還是會有一點點胖吧。

不過也沒什麼關係了,我已經不再需要那麼漂亮。

我有丈夫,有孩子,不追求妖豔的美,我保持自己初始的淡雅就可以了。

又何必花枝招展,又何必妖媚別人的眼睛?

寧願胖一點,過安寧的日子。

沒有做過全職家庭主婦,做了才知道比想象中麻煩,因為家裏的事情真的永遠做不完。

打掃房子三天一次,就要花費至少兩個小時,每天下午孩子回家,需要準備小點心和飯,丈夫回來需要做飯。

白天我每天給自己製定了一些學習任務,我不想再在枝城六中教書了,我想要往上升,所以開始準備看基本更專業的美術教學書籍。

考教師資格證,為了讓自己去做高中老師,專業的美術老師,指導孩子們考美院的老師。

所以我自己也要開始畫畫。

把過去在初中丟了的畫畫技巧練習回來。

每天畫一幅油畫,無論下載什麼圖片,都要畫四五個小時。

這個占用了我大量的時間,不過心情卻是欣喜愉悅的,我忽然很感激老天爺給我這麼複雜的經曆,讓我在畫畫的時候享受寧靜、專注,而不是感覺到枯燥無聊。

一個人過慣了刺激、動蕩的生活,就會深深知道寧靜的好處,知道和人打交道的種種煩累。

一筆、一筆下去,春夏秋冬,一筆一筆下去,鳥獸魚蟲,在我手裏成了一幅畫。

當我們家的書房牆上行將貼滿這些畫的時候,李輝有一天回家告訴我,陳寶華自殺了。

他這麼一說,正在貼畫的我,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也不疼,隻是心裏慌了,空了。

沒想到他會自殺。

白喜酒會上,我和李輝都去了,是陳寶國辦的,請了一些人。

我看了看,大半都是得了陳寶華好處的人們,比如薛金。

寶國哥顯得更滄桑了些。

他帶著一種寬慰的神情,接待著來客,這種宴會鮮有笑容。

忙完了,他來到我和李輝身邊坐下,掏出一根煙要給李輝。

“她肺不好,不能抽啊。”李輝不好意思地提醒他。

寶國哥點點頭,兩鬢有了一絲斑白,我現在才發現,他收起煙來,喃喃說:“我給他的地方,隻是軟禁啊,可以看電視,可是吃好飯,隻是不讓他出來,誰知道他把碗砸了自殺。

第一次被我們發現了,第二次又說喝啤酒,我們都不給玻璃瓶子,給的是聽裝啤酒,他一直要,喝到肝中毒。第三次他把燈泡弄破了,刺了喉嚨,大半夜的……

我想盡辦法讓他活著,電視機天天給他放佛經,他不聽。

他自己想死,他說他活夠了,榮華富貴,男歡女愛,他體驗過了,就夠了……

覺得很累,很荒唐,人間沒什麼好留戀。

我說你不能死,你也死不了,沒想到他說到的就能做到。

我還有什麼辦法?”

我拍拍寶國哥的手臂,說:“他一直以為我死了嗎?”

寶國點點頭。又問:“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這樣,讓他以為你死了。”

我紅著眼睛說:“因為如果他知道我或者,我一家人一輩子都不得安寧,我是希望他死心。”

陳寶國:“他死了心,就不會想活了。”他喝了一點茶,像是想起了什麼,問:“上次婷婷說你們離婚了,你們怎麼回事啊?”

李輝笑笑,“沒離婚,現在沒事了。”

陳寶國疑惑地看著我們,他顯然不知道蘇哲對我的折磨,也沒有必要讓他知道了。

他起身,從衣兜裏拿出一張疊成方塊的白紙遞給我,說:“這是他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