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若隔世重逢一般,我去閻王殿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他點點頭,示意我不說話了,我每說一句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氣若遊絲,很艱難。
他看的出來,不要我說話了,“你安安靜靜睡覺吧,睡覺是最好的修養。”
我點點頭。
他:“現在還會不會睡不著?”
我搖搖頭,現在很容易就能睡著,因為身體很容易疲倦。
“你休息,我給你再去打點熱水。”
……
日複一日檢查、治療,等到我完全可以從床上做起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半月。
李輝似乎要上班了,小青和我媽媽輪流照顧我。
果果有時候也來,但大半時間我希望她別呆在醫院,因為到處都是病人,帶著濃厚的死亡氣息,精神萎靡,神色呆滯。
我不願意孩子長期呆在這樣的環境裏。
雖說住院讓他揪心,可我告訴他,不用擔心,現在住院,每天什麼事兒都不用想,正好大腦和身體完全放鬆,就像放假一樣躺著休息。
他給我送來幾本我愛看的散文集,果果如果來,我便讓她給我朗讀冰心或者林清玄的散文。
果果現在也變了,不怎麼喜歡和人玩,尤其是對陌生人,怕生的很。以前並不這樣。
然而就在我快要出院的時候,我媽媽下午開門要出去的時候,門一開,外邊的座椅上躺著一個年輕人。
看到他,我是嚇了一跳。
是蘇哲。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為什麼還不死心?
我的心已經死了,愚不可及的過去也跟著一起死了,早已和他決絕,他卻還是那樣,他年輕,他瘋狂,他可以選擇過一種自私的生活。
生死之間,我對愛情已經沒有觸覺了,想起佛家色即是空這句話來。
和蘇哲的這段情給我打來的,隻有無盡的苦惱,歡樂的日子有幾天呢?精神上的依賴逐漸墮落。
讓我和李輝,寶華三個人都受到極大的傷害。
如果和寶華之間是無心之失,那和蘇哲隻能說是我的過錯,他身上那種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出國留學回來攜帶的浪漫,讓我忘了自己的根本。
當時知道他是校長的兒子,真的是嚇到了,沒想到會和我成為一樣的老師,為我屈就在這麼小的一個學校,他的繪畫才華遠不止與此,完全可以去北上廣拚一拚,有可能能夠畫出名。
因此我也分外照顧這個像弟弟一樣的有緣人。
第一次當他吐露出那種意思,隻覺得很變態,很詭異,我從來沒想過他會對我產生男女之情。
一想起過去種種,真的覺得自己拿這個癲狂的青年一點辦法也沒有。
遠離?辭職?然而我又能幹什麼呢?
我隻能選擇做個老師,附近隻有枝城六中工資還算高的,雖然其實也很低,不過總算是個雞頭。
看見他,還不如看不見,他是個瘋子。和一個瘋子糾纏,抑或我還想拯救他,隻能說明我也被不知不覺地帶入了。
失了本分,女人啊,女人,你天生的柔軟就像一個詭計,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唯今之計,隻能熟視無睹。
要不是因為他,我倒願意開著門,可以透透氣,窗戶不想開,因為太冷,門倒是不要緊,可是自從看見蘇哲之後,我隻能叮囑看我的人關上門。
當病房空無一人的時候,我點開李輝給我下載了幾十首鋼琴曲的手機。
到目前為止,李輝似乎沒提到寶華,不知道他的生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