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你個妖精!”
隨著驚堂木落下,說書老先生怒目斜對虛空,並指成劍,往上一指,一身淩厲之氣不可方物。
“說時遲,那時快,這時隻聽陸大仙一聲怒喝,背後寶劍隨著手中劍訣一飛衝天,那寶劍乃是陸大仙的本命法寶,自是厲害非凡,隻見寶劍在空中一個盤旋,一時間漫天劍光猶如烈日中的大雨一般,從空中嘩啦啦地落下來,那小妖哪能抵禦的住,頓時被一道道利劍來一個穿腸破肚,神魂俱滅。”
“好!”眾聽客一起喝彩,一時間打賞不斷,那老先生手持折扇拱手道謝不停。
一旁立著的小二早有經驗,趁此間歇,忙提著水壺給各位看官續茶,滾燙的開水入杯,已被衝泡幾遍的茶葉在杯底如一群受驚的青色小魚盤旋飛舞,沉落。
少年盯著杯裏的茶葉,心思卻在剛才的故事上,山外有青山,樓外有九州,九州何其大,我真的這一生就待在這一隅之地?
可這想法也隻是轉瞬即逝,因為他轉念一想,以他如今的境界修為,也就在這凡間小城和寨子裏能作威作福一番,真若出去,恐怕最後的結果也如那小妖一般。
不如在此樂得逍遙自在啊!少年伸了個懶腰,心裏感慨道。
一隻又粗又大的手,手背長著濃密汗毛,捏住杯沿,略一把玩,嘴角浮現出一道冷笑,舉手將杯中的茶水全都潑到那說書老者的臉上,頓時隻聽一聲慘呼,說書先生捂著臉,痛的跪下身來。
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站起來,瞥了一眼四周驚慌失措的人群,踢開身前的桌椅,哈哈大笑一聲,揚長下樓而去。
“此人是誰,怎如此橫行霸道。”
“噓,小聲點。”有人趕緊打住先前說話之人,低聲道:“他就是胡大官人。”
“是他。”那人臉色一變,聲音立即低了下去,眼中滿是驚恐之意。
“聽說,前幾日柳秀才大婚,新娘子還未入洞房便被他給擄走了,那小娘子不從,這廝……他,竟直接把那小娘子的耳朵咬掉吃了。”
“這人簡直是禽獸。”
“禽獸不如。”
……
眾茶客在大漢徹底走出茶樓後,從一開始的小聲竊竊私語,最後變成氣憤填膺地大聲痛罵。
大漢本已走遠,在街上聽到樓上人聲鼎沸,回頭一個凝望,頓時那群人又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大漢嘴角勾起一道冷笑,轉身作勢要重新上樓,一時間人人臉上變色,卻哪知他隻是嚇唬眾人,一見眾人如此表情更是樂得哈哈大笑,一手撫著肥厚的肚皮,一手拍著屁股,大笑而去。
眾茶客一時默不作聲。
這時忽然又一個清脆笑聲響起,本就尷尬之極的茶客們頓時滿臉怒容地轉身朝發出笑聲出看去,隻見屋角靠窗的桌子旁,座凳上蹲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寒酸,手腕間還圍著一圈不知名的黑色獸皮,桌上杯盤狼藉,瓜子皮散落滿桌的都是,捧著一杯熱茶笑嘻嘻地看著眾人。
一個茶客上前兩步,正準備上前好好教訓這少年一頓,卻突然被一隻手拉住,那人轉頭怒目而視,卻見正是那說書先生,頓時一怔。
說書先生是個幹瘦老者,六十多歲的樣子,胡須花白,臉上被開水燙的通紅一片,他顫顫巍巍地走到少年身前,長長揖了一禮。
少年收起笑容,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杯子丟在桌上,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往樓下走去。
那說書人見此,趕緊上前兩步,又是一揖倒底,竟是一臉懇求之色,道:“放過他吧。”
少年轉身,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眸子卻明亮的寒光四溢,他仰著頭想了一下,隻說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