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沒犯罪!我沒違法!”井得富跳了起來,兩個執行警察把他按住,給他戴上手銬向門口推去。
井得富還在喊冤,他對杜斌喊道:“杜市長,我是清白的,你說句話啊,我是清白的!”杜斌瞄了他一眼,說:“我希望你是清白的。有什麼話,好好跟他們說。”杜斌指了指馬德良。
從羊甸子鄉希望小學典禮儀式回來後,杜斌的心情一直很鬱悶,他沒回辦公室,也沒回賓館301,而是讓王超把車直接開到了昌海市公墓。
在公墓門口,杜斌讓王超去買了一束白菊花。王超知道,他又是來看望老師趙自忠。
公墓位於一片山坡上,風很大,杜斌掏出墨鏡戴上。不一會兒,王超手捧一大束白菊花走過來。杜斌接過花束,說:“你在這兒等著吧,我自己上去。”王超沒說什麼,鑽進汽車聽音樂去了。
杜斌拿著鮮花,開始往山上攀登。他來到趙自忠墓前,恭恭敬敬將鮮花放在趙自忠的相片下。杜斌掏出一盒高級香煙,點燃一支,放在墳墓前。然後,他又給自己點燃一支,慢慢吸起來。杜斌平時是不抽煙的,但自從趙自忠去世後,杜斌每回來看他,在給他點燃一支煙後,自己也點一支抽。
天空中陰雲密布。山風很大,鬼魅一樣卷起其他墳墓前燒的灰燼,在青灰色的墳墓上空盤旋。杜斌雖然帶著墨鏡,仍下意識地眯縫起雙眼,抵禦灰燼和塵沙。
杜斌心裏在禱告。他告訴趙自忠,您的心事幫您完成了,今天舉行了落成典禮。看到孩子們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裏,使用著嶄新的、還帶著油漆味兒的桌椅,看著孩子們露出花兒一樣的笑臉,像過節一樣穿著鮮豔的服裝,石頭一樣壓著他的心事總算完成了。告慰完老師,他像卸掉了長途背負著的重擔一樣,長長吐了口氣。
風很大,淅瀝淅瀝下起了小雨,偌大個公墓隻有杜斌一個人來祭拜。
淒涼而冷清。
杜斌默默地坐了一會兒。雨下大了,他的頭發已被澆濕了。雨滴順著頭發流到脖子裏。王超拿著一把雨傘爬上來,說:“雨下大了,你的衣服都澆透了。”杜斌若有所思地抬起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跟著王超走回車裏。
批捕井得富之前,馬德良再次去了趙法瑤辦公室,把他們半年來偵察到的關於井得富貪汙、腐敗的情況,詳細地向趙法瑤做了彙報。
因為,半年前對井得富開展秘密偵察前,馬德良按照要求,跟市委書記趙法瑤打了招呼,當時,趙法瑤是非常支持檢察院依法辦案的,他隻要求馬德良不要把這個消息擴散出去,以免影響昌海市幹部的情緒,使得有些幹部因擔心自己受牽連而人心惶惶,影響了工作。他要求檢察院盡快準確地偵察此案,也不要受社會上的幹擾,獨立辦案。
聽完馬德良材料翔實、證據確鑿的彙報,趙法瑤歎息一聲,緊緊地攥住鉛筆,搖頭說道:“沒想到,的確是沒想到啊!井得富在鄉鎮工作了多年,性格耿直,嗓門大,敢說真話,敢挑重擔,是一員猛將,他怎麼就這麼大膽呢?一百多萬……”
“這隻是初步偵察結果,”馬德良表情堅毅,信心十足地說,“如果逮捕後,經過審訊,也許還會有重大突破。”
“那好吧,”趙法瑤把鉛筆扔掉說,“我還是那個態度,隻要你們掌握了確鑿證據,立即對井得富實施逮捕!”
從趙法瑤辦公室出來後,馬德良電話通知檢察院待命的同誌,和他會合後,直奔羊甸子鄉中心小學而去。
當天下午,趙法瑤就把手機關了。他提前回到太嶺市的家中,第二天一早,他就乘飛機飛回了北京。
檢察院抓了井得富,並沒關押在看守所裏,而是秘密關押在森警中隊駐地。井得富的家在昌海市,他老婆聽說丈夫被檢察院帶走了,就直接去了原道石的辦公室。井得富是原道石一手提拔、栽培起來的,她這個時候,隻好來求原道石幫忙了。一是求他幫助打聽出井得富關押的地點,二是求他幫助說點好話,讓檢察院立案的金額少點,減輕井得富的罪行。
打發走哭得一塌糊塗的井得富的老婆,原道石為自己的老部下被抓,心裏不是滋味。他給馬德良打了個電話,問:“德良,聽說你們今天上午把井得富抓進去了?有這回事嗎?”
“是,有這回事。”馬德良回答得很簡潔。
“按說呢,人大是依法監督公、檢、法依法辦案的,但我也知道,你們有獨立辦案的權利,我想越權打聽一下,井得富的問題嚴重不?”原道石打起了官腔。
“嚴重。”馬德良回答。
“你們把他關在哪了?”原道石關切地問,“安全嗎?別出什麼差錯啊!”馬德良知道他和井得富的關係一直很密切,也清楚他打電話的目的,就說:“謝謝原主任的關心,您放心好了,我們肯定把他關在十分秘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