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敘話幾句,才知邵磬夫婦並非安逸所請,而是酈寧得知了赫連氏的病情後專門派過來的,赫連氏自是感激,拜托二人一定代為轉達謝意。
涵瑾心中卻是矛盾的,若將酈寧的這種行為看做拉攏,她自認沒那個本事,如今這局勢顯然已呈一邊倒,她即便想為酈城做些什麼也不過圖個自己安心罷了,實在營造不出力挽狂瀾的效果來,更不值得如此費心。可若不是拉攏,那是出於……單純的關心?!
被這個想法自我冷場了一下,接著被烏雅慧拉起手來笑道:“說起來我這還是第一次到你家呢,讓你邵哥在這邊照顧著赫連姨娘,你呢,不介意帶姐姐我進閨房參觀一下吧?。”
說話間朝涵瑾遞了個眼神,涵瑾心念微動,跟著笑笑,“怎麼會介意呢?我也正想找姐姐說些體己話,邵哥哥醫術精湛,咱們留在這兒反而礙手礙腳的。”
將烏雅慧領到自己房間,涵瑾撿個由頭打發了要跟進來伺候的當值丫鬟,兩人在床邊坐下說了幾句應景的廢話,烏雅慧便進入主題道:“赫連姨娘的病情你心裏也當是有數的,我便與你直說了,我倆今兒這一趟過來名義上是給她瞧病,實則是七殿下有幾句話讓我捎給你。”
見涵瑾表情凝重,搭在大腿上的雙手不自覺地開始抓緊了衣服,烏雅慧默歎了句冤孽,伸手在涵瑾胳膊上輕拍了拍算是寬慰,“如今這情勢看似緊張,可仔細想想,也不過是王上在病中思念自己出征在外的兒子,召他回宮而已,至於結果好壞,還是掌握在八殿下自己手裏,全看他如何選擇。”
“王上又病了?!”涵瑾下意識地瞪大了雙眼。
烏雅慧點頭“嗯”了一聲,“自上次在蘊晴宮見過你,大抵是想起了許多舊事,再加上議政殿裏眾臣這麼一鬧,心力交瘁之下本就沒好利索的舊病又複發了,時好時壞的,一直靠藥養著。”
涵瑾心頭一顫,這種情況下召酈城回宮,難道……?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未及抓住,便聽得烏雅慧又道:“因此才勸你一句,在情勢真正明朗之前,按兵不動反而是最聰明的做法。”
如此看來,酈城在風王心中還是很有分量的,畢竟是親生的骨肉,又為他擋過一劍,親情與恩情加在一起,不是輕易可以撼動的,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何晴嬪事件沒能把酈城徹底扳倒,為何王室十多年一直都沒立儲了。涵瑾這樣想著,心中默默祈禱:酈城,唯盼你還能記得我當初對你說過的話,萬萬記住“保命”二字,做出理智的選擇。
接著反應過來,似是自言自語道:“七殿下怎會如此好心,特地叫人來提點我呢。”
不是她不信任烏雅慧,實在是現在的情形對酈寧來說太有利了,火堆在酈城腳下燒著,作為競爭對手的他不去添把柴火就已經是不敢想象的善良,居然還指望他拎桶水來把火撲滅?!
烏雅慧看著她,卻故意搖頭做茫然狀,“天家的心思有幾人能拿捏的準呢,許是七殿下惦記著與妹妹的情誼?”
本是玩笑的一句話,涵瑾的小臉卻蹭的一下躥紅,這麼大的反應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一時竟忘了開口說點兒什麼。烏雅慧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裝作沒在意這些細節的樣子正經解釋道:“這個問題我已經幫你問過了,七殿下的原話是他想與八殿下來一場光明正大的競爭。”想想又補充,“其實我不是不很明白,不過七殿下說了你會懂的。”
涵瑾愣了愣,突然想到那天在浣衣局的宿舍裏與酈寧起了爭執,當時她提到臻國公主遇刺一事,曾嘲笑酈寧“盡使些見不得人的下作手段算什麼本事,敢不敢與酈城來一場光明正大的競爭?!”,現在想想也不過一句激將的氣話罷了,她還沒有天真到認為帝王的上位必須通過光明正大的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