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瑾雖是謹慎地扮了男裝,還是一進門便被掌櫃認了出來。這掌櫃平日就是個和善的人,這次更是推開跑堂的親自迎接,一邊領涵瑾到樓上一邊堆著笑,悄聲道:“你們都是大貴人,將來會有福報的。”
進到小間,同樣穿著男裝的肝兒、貝兒二人正坐在一起聊天,被打斷後招呼涵瑾也坐下,等掌櫃把門關上又拾起先前的話頭來聊。
肝兒:“論外貌論資質,我是四個裏麵最差的,對這次的選秀也沒什麼期望,隻盼姐妹們發達了能多照顧照顧。”
這話倒不全是謙虛,客觀說,肝兒長的隻能算清秀,性子憨厚也沒什麼野心,若非命不好生在大家族中,又攤上一個野心不比何氏小到哪兒去的母親,她過的應該比現在輕鬆。
貝兒聽了隻慷慨地擺擺手,嗬嗬笑著,“好說好說。”
涵瑾見肝兒形容有些憔悴,想是這段時間學規矩被母親逼的緊,心裏壓力大所導致的,便拉過她的手來寬慰,“別這麼說,選秀這種東西也是要看臨場發揮的,你先要對自己有信心,到時候才能表現的好。”
肝兒感動的直點頭,“若真有那福分,總歸對母親有一個交代。”
涵瑾見貝兒沒再接話,便挑了輕鬆點兒的話題岔開了,正聊著,聽得掌櫃又來敲門,是心兒到了。
心兒是今日唯一沒有換男裝的女生,進門後簡單打了招呼坐下,表現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有時候,連活了兩世的涵瑾都忍不住佩服她這種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修養,很少能有人根據她臉上的表情準確推斷出她內在的情緒。
貝兒向來看不慣她這份清高,此刻又忍不住嘀咕,“好大的架子,遲到了還有功麼?”
心兒低頭擺弄著茶具,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回道:“我並不是一定要來。”
貝兒張了張嘴正要再說,肝兒忙笑著打圓場,“姐妹們聚一趟不容易,他日入了宮還指著彼此相照顧呢。”
貝兒鼻孔朝上嗤了一聲,“我可不敢指望得到她的照顧。”
整個聚會雖然夠不到不歡而散的級別,但也絕對算不上皆大歡喜。
道別後坐上馬車,經過書院,正趕上中午休息的時間,聽著外麵熱鬧的嬉鬧聲、追逐聲,街邊小攤的叫賣聲,涵瑾靠著車廂板閉起眼睛,心中一片酸楚。
是不是出了那座書院,昔日的同學就一定要變的那樣陌生,陌生的令人恐慌?
涵瑾不想帶著這樣沉重的心情回家,起先讓車夫在路上慢慢晃悠著,走了一段,又叫他調轉方向,去往霖城最繁華的地段。
有一段時間沒到霍先生家去了,對於他此時在不在家,涵瑾也隻抱著幾分僥幸的心態,在家更好,若不在,去問管家要幾瓶酒來消愁也是好的。
剛下馬車,便通過半開的大門看見一男子正從霍先生的院裏往外走,涵瑾認得他,便是曾經在“縛靈陣”前很慷慨地解下入陣的鑰匙給她“看了一眼”的男子。這二年半期間,她到霍先生家來,偶爾也能碰見他,多是一來一回的擦肩,並無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