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壓在矮漢肩頭的那股力突然鬆脫,矮漢立刻回頭後望,但那裏有人站在身後?矮漢抹去額前的汗水,雙眼仰視,籲了口氣。酒保笑了笑,便斟了杯葡萄酒放在矮漢麵前。遍刻,矮漢才發現多了杯酒,不禁望向酒保。酒保笑說:“這是我私人請你的,給你定定神。”矮漢點頭謝過。
但想了想,卻發覺有點不妥,尋思:“給我定定神嗎?他又怎會知道我受驚嚇呢?”
矮漢越想越覺不妥,便注視酒保的動作。隻見酒保正忙著洗刷酒杯,似是對酒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般。不論抹那一隻,他先會把酒杯高舉,放於燈光下,使玲瓏剔透的酒杯閃爍生輝。然後細察酒杯上是否有客人遺留下的指紋,若有的話,便會用白色綿布輕輕抹掉。
矮漢見酒保的行徑怪異,更是顯得懸疑,給人一種撲朔迷離的感覺。他靜待酒保把所有杯抹過後,便問酒保:“你是知道誰在拍我?”酒保聽見,臉色也沉了下來。待會,酒保撇開話題,問矮漢道:“你知不知道,每個人留在杯上的指紋也不一樣的?”矮漢暗笑:“這些常識連小孩也懂,我又怎會不懂呢!”望著酒保說道:“這個當然,否則又怎會用指紋來做個人的第一證明呢!”酒保點了點頭道:“說得也是。”
夜欄人靜,酒吧內的客人大都離去,隻留下矮漢一人。不知何解,矮漢對酒吧似是有一種深厚感情般,不願離去。但酒保工作一整天,已然倦透了。一雙眼皮如有千斤之重,緩慢蓋上,使兩眼合成一線。矮漢摸著酒杯,輕聲問道:“你在這裏多久?”酒保聽見,稍為提起精神道:“四個月而已。”酒保顯得很是疲倦,還打了個嗬欠。
矮漢也不理,繼續問:“那你之前幹甚麼的?”酒保也不細想,便答:“讀醫的。”
矮漢嚇了一跳,“呀”的一聲叫了出來。酒保聽見,也霍地驚醒過來,慌忙搖頭示意不要張揚。矮漢奸笑了聲,便沉聲問:“那你是讀那一科的?”酒保難為的道:“是……人體辨別學。”矮漢腦子飛快的轉動,喃喃道:“怪不得對酒杯上的指紋如此考究。”
酒保轉身,剛想走開之際,矮漢鬼祟的道:“你不怕我張揚開去嗎?”酒保嚇得魂飛天外,眉頭深鎖的轉頭。矮漢暗地裏叫好,問道:“那你應該知道拍我的人是誰吧!”誰知,酒保最不想回答的,便是這個問題。酒保吱吱唔唔的低吟半晌,才沒好氣的道:“是這樣的……”
酒保斟了杯白酒,喝了一點,便說:“其實你不用理會那人是誰,他是個瘋子。
隻要他遇見醫生,不論是那一科的醫生,也會問人想不想替他工作,而工作是……”
矮漢點頭,示意不用酒保繼續說下去。酒保不斷顫抖,嘴唇變白,兩齒上下震動,格格有聲。他不斷喝著酒,希望能靠著酒定下神來,但越是要飲,就越是害怕。
突然,整個人蹲在地上,瑟縮於櫃台後。
另一名酒保瞥見,便立刻走近,並向矮漢說:“我們打烊了,請明天再來吧!”
矮漢一副空急的樣子,翹褪撐台,希望看看酒保有沒有事。但另一名酒保安慰道:“放心吧!我們會照顧他的了。”說後便蹲下扶著酒保。矮漢隻望了望,也不敢多事,隻好推門離去。
翌日清晨,矮漢既見無事可做,也不願起身。經過這懶洋洋的早上,直到中午,到了黃昏。最終,矮漢也抵不住肚餓掀開被子。他拿了點金錢,便沿著昨天所行的方向走到酒吧去。一路上十分清靜,平素人來人往的街道均變得寂靜無人。矮漢也不理這許多,隻顧著到酒吧喝酒去。
來到酒吧門外,隻感到沉寂一遍,不單隻沒有歡呼暢飲之聲,就連談笑聲也不知到了那裏去。矮漢微感失望,但想來隻是七時許,較為少人也不以為奇。但酒吧內,氣氛也有點古裏古怪。各人麵色暗沉,帶著抑鬱的眼神,全然感受不到酒吧的那種歡樂氣氛。
矮漢甚是驚奇,酒吧內不但感受不到歡樂的氣氛,反而有一層黑氣籠著整間酒吧。矮漢四處張望,但也不見昨天的那名酒保。他走近酒台問別的酒保道:“昨天的酒保到那裏去了?”那酒保奇問:“是那個?”矮漢略為形容,但那酒保卻低下頭來,一言不發。
最後,竟說了一句:“他死了。”矮漢聽見,呆若木雞,心中彷似透出一股寒氣出來,叫他極為難受。雖然兩人隻是昨日初相識,但經過昨夜的事,矮漢對這人倒有好感。突然聽見酒保逝世的惡耗,而且又想起昨日的情景,也不免有點恐懼。
頓了頓,矮漢問酒保道:“那……他是怎樣死的?”酒保沉吟半響,才說:“他的心被人用利刀割開挖出。”矮漢幻想著情景,便要嘔吐出來。但他整天未曾進食,又何來吐得出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