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愈聽愈是覺得王佳弈的思路詭異難測,不禁點頭道:“哦,如此確是天衣無縫。”
卜鷹又道:“當火神派找到那個孩子的時候,我便也找到了他們的蹤跡。”
熊倜知道卜鷹所說的那位火神派元老便是嵐的父親,九道山莊原本的莊主史泰工,於是他道:“也是自那時起,你便找到了九道山莊?”
卜鷹笑道:“不錯。但是我說過,我要釣的絕不是僅僅一條大魚,而是一網魚,所以我雖然將此事上報了朝廷,卻也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熊倜道:“你的計劃便是以靜製動,以此逐漸揭開火神派所有的秘密。”
卜鷹道:“不錯。”
熊倜道:“自那時起,你便由一名小頭目,突然搖身變成了千戶大人?”
卜鷹此刻的眉毛眼睛都在笑,他道:“不錯不錯,正是如此,但這個局到這個時候,也才剛剛開始拉開序幕。”
熊倜道:“哦?”
卜鷹接著道:“我不久便發覺那個孩子的父母被一夥強盜莫名其妙地殺了,那個孩子也被賣作了奴隸。”
熊倜的渾身已有些發冷,但是他還是強忍著道:“強盜山賊是求財的,他們殺了人,卻隻搶到一個小孩子,當真是奇怪得很。”
卜鷹道:“那夥強盜自然是火鳳凰派來的,或者是雇來的,他定是怕火神派之內有人會傷害那個孩子,因為那個時候他已斷定那孩子正是他自己的骨肉。”
熊倜道:“你如此肯定?”
卜鷹道:“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證明了我的判斷。”
熊倜道:“哦。”
卜鷹道:“接下來那個孩子被數次轉賣,最終便賣到了九道山莊,但他在九道山莊依然是奴隸的身份,因為隻有以奴隸的身份存在,才會更安全。”
熊倜道:“這是為何?”
卜鷹道:“或許火神派內部那個時候已經很複雜,火鳳凰恐怕當時已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控製住火神派的局麵,所以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保護得了那個孩子。”
熊倜點了點頭,道:“所以他才設法隱瞞住他的身份。”
卜鷹道:“不錯,但是即使他沒有設法保護,那個孩子也絕不會有危險的。”
熊倜不解道:“哦?”
卜鷹道:“不要忘了,這個孩子便是我的那根長線,沒有這根長線,這個局便會徹底瓦解。”
熊倜道:“所以你們錦衣衛實際上始終在暗中保護著他。”
卜鷹道:“不錯。”
熊倜點了點頭,表示他已完全明白,他道:“那個孩子便是我,我便是當年那個孩子。”
卜鷹欣然歎道:“不錯,所以我才說,我卜鷹與熊大俠一直是合作的關係,而絕非是敵人。”
熊倜的心中已隱隱有了這種猜想,但他聽到卜鷹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也不免心緒一陣雜亂,不知是何滋味,他接著譏誚道:“如此說來熊倜應該感謝千戶大人才是?”
卜鷹擺了擺手,道:“那倒不必,我的付出已有回報,火神派如今已土崩瓦解,你我二人之間也互不相欠,早已扯平了。”
“互不相欠?扯平了?”熊倜的心似在滴血,也不知是怒,是悲,還是一種莫名的無奈?
他左手手掌之內的拘魂散毒性一陣悸動,經脈之內真氣微微動蕩,瞬間他的心頭亮光一閃,似是在無邊的黑暗之中發覺了一絲耀眼的光明。
熊倜忽然道:“這一切確是完美無缺,天衣無縫,簡直稱得上是天下最完美的局,但是很可惜,千戶大人所說的這一切好似並不能令人相信。”
卜鷹絕沒有想到熊倜會說出如此一句話,他驚愕地張口結舌,道:“這,這,事實如此,難道你並不相信?”
熊倜道:“難道真的有人能夠同時找得到兩個手心裏都長著紅色胎記的人?而且俱都是長在左手手心同一個位置?”
卜鷹呆呆地聽著熊倜說完每一個字,他那種呆呆的表情維持了許久許久,忽然間他又哈哈大笑起來,一直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眼淚已流了出來。
關暮雪與柳靜山已被這離奇詭異的迷局聽得目定口呆,此刻見到卜鷹突然哈哈大笑,也不知是何道理,不禁一陣茫然。
熊倜吃也驚地望著卜鷹,不知卜鷹是覺得自己可笑,如此完美的謊言也沒有騙過熊倜,還是覺得熊倜可笑,竟然會懷疑如此離奇,如此詭異,又如此完美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