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感到一陣暈眩,頃刻間又清醒過來,隻覺得左肩頭劇痛難耐,一股油煎火燎的灼痛之感迅速傳遍全身,熊倜知道自己左肩幾根骨骼俱都已折斷,忽又有一股熱力自腹中上湧,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隻聽那野人冷哼道:“狼兒,多虧了你於背後幹擾,否則老夫還打不到他。”
熊倜一驚,暗歎野人畢竟是野人,毫無江湖道義可言,他內力深厚,功夫高絕,卻還是以偷襲熊倜得手而為榮,實是令人不可思議至極。
隻聽低沉的聲音“噢噢”叫了兩聲,熊倜抬眼望去,一人身穿黑衣,一頭散發黃中透白,雙眼身陷,淺黃的眼珠透露出詭異的光芒,一對獠牙似露非露,也不知他是人是獸。
但熊倜看得出來,他便是突襲柳府的黑衣人,因為他此刻雖然頭巾已除去,但那一身黑衣,以及他的身形,熊倜還是認得的。
於是熊倜道:“你們到底將柳氏兄弟如何了?”
黑衣人露出詭異的表情,“嗚嗚”發出兩聲低低的狼嚎之聲,卻望向了那野人之處。
熊倜轉眼望去,頓時驚得魂飛魄散,因為方才與他過了數十招的“野人”竟是一位須發俱白,衣衫襤褸的巨人。
令熊倜肝膽俱寒的是,那巨人居然由五條長約六丈,手腕粗細的鐵索拉在洞壁之上,五條鐵索俱都牢牢釘入洞壁的岩石之內,另一端卻鎖在巨人的身體之上。
令熊倜膽寒的是這鐵鏈鎖在巨人身上的方式,一條套在巨人的脖頸之上,兩條卻是穿透了皮肉,鎖在巨人的左右鎖骨之上,最後兩條拖在地上,居然穿透左右腳後跟,鎖在了兩條腳筋之上。
那巨人雖然年邁,卻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威嚴氣息,眉宇之間透出懾人的孤傲之氣,隻是雙眼之內布滿了血絲,不知是鎖鏈痛苦所致,還是他另有其他痛苦的經曆。
那鐵鏈沉重異常,所以巨人便將鎖骨之上的兩條鐵鏈纏在手腕之上,以此減輕鐵鏈拉扯鎖骨皮肉所帶來的痛苦,即便如此,隨著鐵鏈晃動,巨人鎖骨之處便有血水不斷滲出。
也不知何人如此慘絕人寰,竟將他鎖於這山洞之內,即便他是十惡不赦的強盜,也該將他一刀斃命才是,總好過如此經受煎熬。
即便這巨人方才一掌打折了熊倜的一隻肩膀,熊倜此時也對他頗感同情憐憫。
那巨人此刻洪鍾般的聲音又道:“喂,你死不了的話,速速過來,老子向來喜歡喝熱乎的鮮血,等你死透了,血便涼了,不好吃了。”
此時洞壁之上那一排油燈,映得山洞之內一片透亮,熊倜這才看清,這處山洞是由無數巨石堆砌而成,想必是多年以前山體塌方所形成,所以洞壁之上多有突出的岩石,那一排油燈便是由此雕刻而成。
方才熊倜進入的洞口,已被那叫做“狼兒”的黑衣人截住,熊倜若要原路退回,必然要過那巨人這一關,且又黑衣人“狼兒”隨時上前幫手,因為看情形他們俱都是弱肉強食的野人心性。
若是向山洞之內繼續進入,熊倜卻不知是否另有出口,隻見向內一丈之後,山洞便轉彎向下,隨後光線便被洞壁遮擋,前方便黑魆魆一片看不清楚,直到此刻也不見柳氏雙雄的蹤影,不知被藏在了何處。
“狼兒,去把他給我拎過來。”那巨人說話的口氣,儼然是那黑衣人的主人似的,熊倜不禁感到奇怪,一個被人以鐵鏈鎖住的囚徒,竟然還有仆從侍奉。
那狼兒低低地嚎了一聲,便邁步向著熊倜移步而來。
一陣微風吹進山洞,熊倜感到一陣涼意,他忽然以長劍撐地,站了起來,道:“且慢。”
熊倜原本覺得,山洞如此深之處,仍有微風吹來,可見這山洞另一端必有出口,所以他要故意拖延時間,如此一來便給自己爭取到查看山洞深處地形的時間。
進而他便能夠多一份找到柳氏雙雄的機會,至少還能夠為自己多一條退路。
即在此時,黑衣人狼兒一愣,緊接著隻聽鐵鏈相撞之聲“嘡啷啷”響個不停,那巨人渾身抖個不停,龐大的身軀竟開始不斷扭曲,痛苦地低聲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