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望著天際遠處,看著那一抹餘暉愈來愈暗,緋紅的晚霞最終化為暗紫色,深黛色。
傍晚的山霧升起,令人感到一陣寒意,雖已臨近盛夏季節,這寒意依舊令人感到一陣陣發冷。
麻雀兒忽然道:“明日我要出山去一趟,到鎮子裏買一些米麵,再去藥鋪裏買兩味草藥。”
黑月道:“草藥?買草藥又有什麼用處?”
麻雀兒道:“熊大哥外敷的藥膏沒有了,我要再為他配製一些,我覺得我們五毒門的解藥雖然解不了拘魂散的毒,但對熊大哥來說,還是有些用處的。”
黑月點了點頭,道:“那倒是,明日我和你一起出山去。”
麻雀兒道:“你還是不要去了,我一個人快去快回,也不容易引起外人注意,你去了反倒不好;再說了,熊大哥明日還要運功療傷,洞口若沒有個人守著,怎能讓人放心得下?”
黑月又點頭,道:“哦,你說的有道理,我都聽你的,但是你明日一個人出山,一定要當心一些。”
麻雀兒道:“好了好了,你怎麼越來越婆婆媽媽了?”
第二日,東方泛紅,麻雀兒便起身出山。
黑月燃起炊火,開始準備早餐,熊倜體力尚未完全恢複,便沒有出去練劍,而是自山洞之內盤腿打坐,運功療傷。
用過午飯之後,熊倜接著打坐運功,此時體內真力已明顯增強,體內餘毒已被漸漸集中在手掌之處,體內千花神果依舊不斷散發內力,按此情形,旁晚時分,熊倜內力不但能夠恢複,而且會強於以前。
黑月守在洞口,時不時望著遠處,愈來愈覺得心神不寧。
一個人若是對另一個人有了特殊的感情,便會對那個人不由自主地產生特殊的關注,會有一種時時刻刻想和那個人在一起的衝動,若是一刻見不到那個人,便會開始心慌,焦躁。
黑月此刻便覺得心慌,焦躁。
他焦躁得好似一隻螞蟻,而且是一隻無意中落入滾燙的熱鍋當中的螞蟻,他不但焦躁,而且茫然,茫然得不知所措。
忽然熊倜開口道:“你是不是在替雀兒擔心?”
黑月回過頭,見熊倜已緩緩走出山洞來,他驚喜道:“大哥,你好了?你已經好了?”
熊倜道:“已經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在替雀兒擔心?”
他是笑著說這句話的,微微地笑著,令人感覺到很欣慰,很幸福的那一種笑,熊倜很少有這種笑。
黑月支吾道:“正午都過了,還不見她的影子,我是怕她……”
熊倜依舊微笑道:“你是怕她遇到了九魂僵屍?你怕她一不小心被人盯上?”
黑月想不到熊倜竟會知道他心裏所想的這一切,於是茫然道:“哦,是呀,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熊倜又笑,這一次是詭秘地笑,他也很少這樣笑過,他道:“雀兒哪一次去鎮子裏,不是在正午之後回來的?更何況鎮子裏那處小藥鋪隻有郎中一個人,他若是出診的話,是不是還要耽擱一些時候?”
黑月撓著後腦勺,道:“是呀,應該是這樣的。”
這處山洞距離那小鎮近百裏,來回便將近兩百裏路程,麻雀兒辦完事情,回來至少要在正午以後,更何況麻雀兒機警過人,絕不會有事,所以熊倜並不擔心。
但接下來熊倜便開始擔心了,而且越來越擔心,因為天已經真的黑了下來,麻雀兒卻還是連個影子也沒有。
黑月這隻熱鍋上的螞蟻已被烤熟,烤熟的螞蟻便不會再動,黑月呆呆地坐在洞口的青石之上,望著遠處,一動也不動,連一句話也不再說。
熊倜道:“你不必擔心,她定是有事耽誤了……”
話說到一半,熊倜便不再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已說不下去,他也覺得這句話實在太蒼白,蒼白得連他自己也騙不過去。
熊倜決定,天際最後一抹餘暉消失的時候,若是麻雀兒還是沒有出現,他便即刻動身前往那處小鎮,沿途尋找麻雀兒。
最令人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麻雀兒一直沒有出現,在天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回來。
熊倜正要說話,黑月突然站了起來,道:“不行,我要去找她。”
這是熊倜第一次聽到黑月如此堅決地說話,他說得那麼堅定,那麼義無反顧,竟然令熊倜也為之一愣。
熊倜道:“你不能去,還是我去比較妥當,而且若是雀兒回來了,家裏沒人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