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從未經曆過如此詭異的現象,但他知道此時必定有莫大的危險來臨,否則魯東南也不會如此驚慌,於是他道:“出了何事?”
魯東南失聲叫道:“山洪到了,趕快衝過前去。”
眾人聞聽此言,心說這一個時辰尚早,山洪怎會到了?熟識武夷山的魯東南怎會也看走了眼?
想歸想,但此時此刻絕不容他們片刻怠慢,眾人竭盡全力向前飛馳而去,好似一群被獅豹追得發了狂的麋鹿一般。
一個人若是遇到武功高強的對手,交戰之時最多使盡平生氣力,但一個人若是逃命之時,必會使出平生絕不會有的驚人潛力,熊倜他們七個人便是如此,因為他們絕對相信,他們絕戰不勝山洪。
悶雷之聲漸漸變為山穀轟鳴,前方灰影閃動,夾雜著亮光,看似未動,卻瞬間已到近前。
魯東南絕望般嘶吼道:“向著洪峰衝過去,活命一個算一個。”
在山穀之中,再絕世的輕功,也逃不脫山洪的追趕,魯東南深知這一點,所以他令眾人迎麵硬衝過去,如此方有一絲生存之望。
熊倜腳尖一點,人已縱起三丈餘高,好似飛燕一般,在懸崖半腰一塊突出的岩石之上再次借力,向前奮力躍去,身形最終落在山穀口一方石台之上。
黑月與封三手緊隨其後,絲毫不敢怠慢,即在他們踏上石台的一刹那,轟的一聲巨響,渾濁的浪濤拍打在岩石之下,激起陣陣灰白的飛沫,石台也震得微微顫抖,令人膽戰心驚。
熊倜回頭再看山穀之中的驚濤駭浪,不禁一陣後怕,額頭冷汗涔涔。
“珠子,珠子!”洪水之中兩聲疾呼,一個身影一晃,瞬時即被濁浪淹沒,那人正是魯東南,他生命垂危之際,卻並未忘了這一趟的使命,左手中高舉一個黃布錢袋,右手緊抓一條藤蔓,來回飄蕩。
熊倜暗叫一聲不好,那四名鏢師已被洪水淹沒,除了魯東南緊緊抓住一條藤條之外,其餘三人竟不見了蹤影。
這一趟本是押送那兩顆珠子前往浙江望海山莊,但如今那珠子連同四名鏢師俱都陷於洪水之中,熊倜豈能坐視不理?他一個縱身躍起三丈餘遠,伸手於對岸抓住一條手腕粗的藤條。
他腳踏岩石,左手緊握藤條,“嗤”的一聲向前一滑,右手緊接著抓起一根藤條,“嘩”的一聲向上提起一人,卻正是魯東南。
熊倜手腕一甩,魯東南便淩空飛起,緊接著又被藤條牽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著熊倜飛了回來,熊倜看準時機,一掌拍向魯東南腰間,力道恰到好處,隻見魯東南“嗖”的一聲飛上石台。
此時此刻,山穀已化為一道三五丈寬的濁浪,熊倜懸在藤條之上,宛若在山穀間蕩秋千一般來回飄蕩,他目光緊緊盯著四周水麵,搜尋著其餘三名鏢師的蹤影,卻隻見到土褐色的波濤滾滾向前而去。
忽然,前方一根藤條抖動異常,熊倜定睛望去,隻見一雙手露出水麵,順著藤條向上緩緩移動,緊接著一人艱難的爬出水麵,熊倜連忙伸手抓起此人肩頭。
熊倜現將此人推向石台,再腳尖一點,淩空躍起,兩人幾乎同時落於石台之上,那名鏢師吐出一大口泥水,隨即渾身一軟,暈了過去。
魯東南走到熊倜麵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大公子果然智勇仁慈,莊主果然沒有看錯。”
熊倜連忙將他扶起,魯東南這才道出其中情由,原來過三炮早聽說熊倜被稱作中原第一快劍,他便有意多處刁難,又使出激將之法令熊倜同意押鏢,一試他的身手。
這武夷山之行,方才開始便突遇山洪,如今兩名鏢師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多半已遭遇不幸,回想起來,過三炮總算試探出熊倜的為人與功夫,但卻賠上了兩條人命,而且他們五人如今又陷入絕境。
想到此處,熊倜不禁歎道:“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些。”
魯東南失去兩名朝夕相處的兄弟,再聞聽熊倜如此一說,也不禁感傷萬分,竟潸然淚下。
封三手也歎道:“現如今我們身陷絕境,這洪水一時半會也退不去,看來這趟鏢不能按期送到了。”
黑月道:“是啊,沒有船,這水怎麼過得去?”
魯東南突然止住哭泣,道:“或許,我們可以借道而行。”
這懸崖石台之上,一麵的山穀早已化為滔滔洪流,另一麵卻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絕壁,前方更是山崖當道,哪裏還有路走?但魯東南卻說可以借道而行,他又要向誰借道?借哪裏的道?
熊倜不解道:“請魯師父明示。”
魯東南道:“若是我猜的不錯,這方石台便是晾琴台。”
熊倜道:“哦,那又如何?”
魯東南道:“這裏若是晾琴台,那麼我們便到了鬼琴娘娘的地盤,或許,我們可以向她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