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畢竟年輕心性,雖然強忍胸中怒火,但還是話語中露出不忿之意,他道:“我,不屑跟你動手。”
誰知過三炮卻淡然道:“沒有人要跟你動手。”
“哦?”熊倜不知過三炮此話何意,既然他並不願與熊倜一決高下,為何又要說熊倜不敢出手,這不是明擺著的激將之法麼?
過三炮沉默片刻,緩緩抬眼,即在這一霎那,熊倜自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狡黠,好似流星一般一閃即逝,緊接著他道:“哼,算了算了,這一趟鏢還是要我親自抽身走一趟吧。”
熊倜再一次疑惑起來,這過三炮東一句西一句,著實令人難以揣測,他話鋒再次一轉,提及押鏢之事又是何用意?
過三炮哈哈一笑,道:“我飛劍山莊有一趟鏢異常艱險,我原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但是我發覺自己看錯了,這個人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熊倜自然聽得出來,過三炮這一句又是欲揚先抑的激將之法,他是想讓熊倜答應替他保一趟鏢。
但一趟鏢豈會難倒熊倜,他到底又有何用意?熊倜實在猜測不出,他愈來愈覺得過三炮絕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粗俗,此人大智若愚,定是一個心機頗深的人。
熊倜決計一探此人究竟,於是他道:“哦?過莊主怎知此人絕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過三炮道:“藝高人膽大,我早已看出此人膽小如鼠,空有其名,所以我斷定,他絕不敢走這一趟鏢的。”
熊倜微微一笑,道:“哦,或許過莊主看走了眼,此人隻是不屑於跟粗俗之人計較,君子大度而已。”
過三炮佯裝驚異,道:“哦?如此說來,我過三炮是看錯了。”
熊倜道:“定是看錯了。”
過三炮道:“如此說來,他能夠擔此大任?”
熊倜道:“那是自然,不過……”
過三炮道:“不過什麼?”
熊倜道:“不過,若是有人遇到了難處,懇求於此人,此人斷然不會拒絕的,再大的忙,再艱險的忙,卻也難不住此人的。”
“哈哈哈哈,”過三炮大笑道:“好好好,公子,飛劍山莊差不多的人手俱都派出去了,就連我貼身的兄弟火麒麟,前些日子也派了出去。”
聽到火麒麟這個名字,熊倜他們四人同時大吃一驚,黑月叫道:“火麒麟……”
他正是要說,火麒麟便是十裏林子奈何橋那位領頭的鏢師,他所保的正是送往南昌城,給寧王府的那批年關稅。
但熊倜卻絕不容許他如此說出來,因為他不知道過三炮與寧王府到底是何關係?他為何要為寧王押送這趟年關稅?過三炮若是知道,熊倜等人已遇到了火麒麟等人,會是何結果?
於是熊倜佯裝疑惑,截口道:“火麒麟這樣的貼身弟子也派了出去?”
過三炮道:“不錯。”
熊倜道:“如此看來,飛劍山莊臨時人手緊張,偏偏又來了一批買賣,過莊主事務纏身,決計無暇顧及。”
過三炮嗬嗬一笑,道:“差不多吧,大致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熊倜道:“所以過莊主是想請我幫這個忙了?”熊倜故意將這個“請”字說得很重。
過三炮一本正經,肅然道:“請!我當然要請公子幫忙的。”緊接著他又一臉謙卑,陪笑道:“公子,您看……”
熊倜暗自吃驚,此人如此能屈能伸,隨機應變,雖然他對於此類為人處世,頗感不適,卻倒也無可挑剔,難怪乎他會將飛劍山莊經營的如此風生水起。
於是熊倜手一揚,阻止他說下去,道:“過莊主客氣了,這趟鏢大致是何狀況?你且說來聽聽。”
隨後過三炮述說了詳細情況,原來過三炮的客商之中,有一個便是火神派的另一分舵,浙江望海山莊,這趟鏢便是賣給望海山莊的兩顆珠子。
望海山莊雖與飛劍山莊同為火神派分舵,但在做買賣上,卻還是公平交易,絲毫不可含糊,飛劍山莊要價絕不會太低,望海山莊也隻有在收到貨物時,方才交付銀兩。
熊倜要保的這趟鏢,隻有兩顆珠子,攜帶方便,並不需要鏢車木箱之類,可謂輕捷便宜,但同時又有一個極不便捷的便是這趟鏢的路途。
這趟鏢自飛劍山莊出發,一直沿著武夷山脈一路向前,直到浙江沿海,這一路山路崎嶇,地勢險惡,而且據說武夷山一帶,近年來多有詭異之事,普通鏢師絕不敢經過這條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