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經將兩人渾身淋濕,他們卻渾然不知,突然那藍衣女子的聲音斥道:“愣在那裏作甚?還不快將我的書拿回來?”熊倜與黑月恍然大悟,忙將殘破的書頁藏在懷裏飛奔而回。
藍衣女子見到那古書已被撕為兩半,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顫聲道:“書,我的書……你竟然撕破了我的書,你……你,你……”
她一手指著熊倜,竟痛心地說不出話來,這藍衣女子雖然性情乖僻,極易發怒,但熊倜這些日子以來卻第一次見她如此悲痛失常,料想自己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黑月也躲在一旁,時不時偷瞄一眼那藍衣女子,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可見這部古書對她何等重要,她此時的一言一行又是何等失常,就連與她熟識多年的黑月也感到恐懼異常。
誰知藍衣女子片刻之後,瞪著熊倜惡狠狠斥道:“你兩日之內將這部書給我抄寫完整,否則……否則我便剁了你的手,剜了你的眼珠子。”
她又回過頭,向著黑月怒道:“還有你,這幾日晚間決不許睡覺,連打盹都不可以,查看外麵有何異響,若有閃失,我便砍了你的雙足,割了你的舌頭,聽到沒有?”
黑月眼中充滿驚恐,連連點頭,嘴裏不停道:“嘿呦,嘿呦。”
藍衣女子摔門而去,黑月悄悄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間,熊倜沉默片刻,他想不到這部書會令藍衣女子如此憤怒,自己重新抄錄一遍尚可理解,但她要那黑月夜間聽雨又是何道理?
想起兩日之內便要將這部古書從頭到尾抄錄一遍,熊倜不再多想,回到柴房,將撕破的書頁一張一張拚湊完整。
隻見這每一頁之上,寫的都是一些好似修身養性的字句,這第一張開篇便寫道:玄者,自然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
熊倜幼時雖然居於荒山野林,但他那一雙獵戶父母本是火神派史泰工的親信所扮,他們令熊倜從小便涉獵各種古籍,所以熊倜自然可以識字斷文,讀懂大多書籍。
藍衣女子的這部古書語言晦澀難懂,而且其中所述觀點奇異,熊倜雖然聰慧異常,也堪堪感到似懂非懂,隻知其中好似以“玄”為所述重點,諸多道理詭異無常。
有一種人,愈是辦不到的事情,他便愈感到神秘,進而愈是覺得有趣,所以他便會千方百計將這件事情辦成不可。熊倜便是這樣一種人,他愈是不懂得這古書之中的道理,便愈是要將其想得明白。
他抄錄到後來,隻見這書中寫道:金石不能比其剛,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圓而不規。來焉莫見,往焉莫追……
這部古書將一個“玄”字講得神乎其神,但卻並非天馬行空,毫無根據,熊倜漸漸地便忘記了抄錄,竟一頁一頁慢慢細嚼慢咽起來,前後貫通,竟漸漸對其中道理有了模糊的理解。
這書中前半部分所述正是對玄門深意的闡釋,後半部分講述玄門內功呼吸吐納之法,並對玄門內功真氣在體內如何運行,以及其原理作了詳細講解,隻是那道理深奧至極,熊倜一時無法全然理解。
熊倜暗自忖道:“這部莫不是江湖傳言的玄門神功秘籍?若真是如此,那麼這部秘籍又怎會到了這荒僻的鄱陽鬼域?這藍衣女子又是何人?她怎會擁有此書,卻又好似並不重視,任由熊倜如此翻閱?”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熊倜恍惚之間抬頭一看,隻見窗外已經泛白,隻是雨水並未停,加之他忘情閱讀竟不知已經到了卯時,慌亂之間竟將墨汁塗在抄錄了一半的書稿之上。
柴房的木門被推開,黑月首先竄了進來,向著熊倜“嘿呦”一聲,算是打過招呼,緊跟著那藍衣女子一步跨了進來,望著熊倜冷冷道:“抄了多少了?”
熊倜抄錄了三成不到,便被書中高深道理所吸引,以至後來竟忘了抄寫,方才又不小心塗黑了一頁,自知理虧,道:“隻……唉,尚未抄完,還差一大半才能完成。”
按照常理,這藍衣女子性情孤傲,必定會大罵熊倜一頓,誰知她並未發怒,緩緩走到熊倜近前,翻閱了幾頁熊倜所抄書稿,隨即重重摔在桌麵之上。
她又冷冰冰譏誚道:“沒用的東西,一個晚上竟然已抄到近三成,你以為這是兒戲嗎?我明明留給你兩個晝夜時間,你為何擅作主張,按你的速度豈不是一晝兩夜便會抄完了?”
熊倜霎時之間便懵然了,這藍衣女子竟嫌棄他抄寫的太快了,這又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