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牆角出一道寒光一閃,那是破碎的櫥窗透進一絲昏暗的光線,照到牆角反射出的光芒。
熊倜一個激靈,輕輕挪了過去,隻見牆角處一張木桌之上,斜插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桌麵之上似乎還有字跡。
不錯,那正是封三手的匕首,桌麵之上正是封三手以匕首刻了四個字,“三人道觀”。
封三手隻刻了四個字,可見當時時間緊迫,他知道熊倜定會回來找他們,但他又不得不馬上離開,所以便留下這四個字,作為熊倜尋找他們下落的線索。
熊倜細細思索,自言自語道:“三人,道觀,三人,道觀……”他一連默念數遍,突然恍然大悟,忖道:“不錯,那三個人又出現了,他們帶走夏芸,去了道觀。”
當時情形,熊倜已能大略想到,他追趕棺木出城而去,那三人突然出現,帶走夏芸,封三手重傷在身,阻止不了,慌亂之間隻能簡單留下四個字,自己便尾隨他們去了道觀方向,以便再與熊倜聯絡。
但那道觀此時為何會突然失火?夏芸此時是在道觀之內,還是道觀之外?她會不會被困火中?
熊倜心急如焚,施展追星七步,連忙又趕往道觀方向。
月黑風高,南京城外東南三十裏,火光衝天,失火的道觀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早已看不清摸樣,必剝的火燒之聲,以及瓦礫破碎之聲此起彼伏。
熊倜心中之火更似如此,夏芸失蹤,封三手也無蹤影,那三人身份不明此時卻也沒了蹤跡,這裏隻餘下一片火海,此時此刻他又該何去何從?
熊倜原想衝入道觀之中,仔細搜索一番,無奈這大火炙烤得人麵皮火辣辣的疼痛,不容前進半步,看來這道觀火場之中,絕無生物,也絕不容任何人闖入其中。
“夏芸!”熊倜望著熊熊烈火,發出一聲野獸般絕望的嘶吼聲。
沒有人回應,隻有火場之內呼呼的火焰聲,木料青磚在烈火之中的爆裂聲。
熊倜的心好似沉入已然無底的深淵,他的腦海裏,此時除了這衝天的烈火之外,別無他物,好似這烈火已燃盡了世間所有,在這烈火之外,隻剩下無盡的黑暗。
人的心若碎了,行為便會變得木然,若行屍走肉一般,沒有思想,也沒有思維。
熊倜此時便如一具行屍走肉般走在黑暗之中,他很懊悔自己當初猶豫不決,沒有向夏芸說明喜歡她的心思,如今一切已經晚了,他所喜歡的人已經化為一捧青灰,隨著熊熊烈火飛向黑暗的虛無。
人要敢愛敢恨,否則便會遺恨終生,管他什麼高貴的命也好,卑賤的克命也好,心中有了愛的人,便要大膽說出來。
這一切對熊倜來說已悔之晚矣。
突然,遠處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向著火場方向走了過來,熊倜早已看到這個身影,但他木然的沒有意識到有人在向著他走來,他隻覺得有一絲異常,所以便停下腳步,呆呆地望著那越來越近的人影。
對麵那人影已經走進五丈之內,熊倜背對烈火而站,麵龐處在光線暗處,想必那人看不清楚,隻聽他叫道:“兄弟,是你嗎?”
熊倜聽到了那聲音,如此熟悉的聲音,他卻想不出他是何人,他也聽到了那聲音在向他喊話,但他卻已沒有意識去回答他的問話,隻是如癡如呆般望著他一步步走近來。
“兄弟,你怎會如此模樣?”那身影已到近前,竟是封三手,他麵色蒼白,不知是奔波勞累還是傷痛難忍,竟然汗流滿麵,他上前扶住熊倜雙肩,問道:“你怎的丟了魂魄似的?”
熊倜恍恍惚惚,慢慢恢複意識,抬眼盯著封三手,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腕,道:“夏芸,夏芸哪裏去了?”
封三手被熊倜這突如其來的表情驚得一愣,道:“兄弟,你別急,聽我給你解釋。”
熊倜此刻心情哪裏容得他慢慢解釋,眼中目光竟如烈火一般,瞪著封三手吼道:“快說,夏芸在哪裏?”
封三手怕熊倜急出個好歹來,無奈之下隻有直說:“夏姑娘她……她……”
“她怎樣了?”熊倜雙眼幾欲滴血。
封三手長歎一聲,道:“她定是進了道觀去了。”
熊倜大驚,道:“啊。”
封三手接著道:“但等我趕到之時,道觀已經陷入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