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拿著那幅畫,仔細看了看,又吹了吹尚未完全幹透的墨跡,道:“這樣已經很好了。他嘴唇下麵有一顆黑痣,還有些明顯,應該不會太難辨識的。”
童義弘也將畫中形象和那顆人頭再三比對,確認大致上應該差不多後,便拿著那畫自己去臨摹了數張。唐昊求得了李古田的同意,讓大寬等人去將童義弘的畫像張貼道城中各個布告欄上懸賞。若有能辨認出此人的人,就到縣衙來報告。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畫像剛一貼上,圍觀者已經將布告欄圍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能認得這畫像上之人。但是到當天下午時分,依舊沒有人來縣衙指認。
唐昊並沒有因為分屍案死者的身份久久不能確認而心急,他腦子裏滿是該如何跟李古田講述齊芳利用胭脂離散人心這件事,思來想去,發覺這事跟鄭君寶連續十數年盜竊殺人一樣很難解釋,隻能暫時按下,記在心裏。搜尋凶手自然是要以這些事件為出發點,可是究竟怎樣才能找出凶手,唐昊卻毫無頭緒。
唐昊不著急,但並不代表李古田不著急,準確的說,他已經快要瘋了。關於前兩件案子的事,雖然唐昊說已經能夠快要接近真相,可是卻又欲言又止。李古田心裏沒底,不知道到底案子進展到了何種地步,他詢問大寬,然而大寬知道的也沒比他多多少。李古田剛剛送走了前來刁難的府尹的官吏,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休息一下,又發生了分屍案,如何讓他不抓狂?
李古田坐在縣衙大堂的座椅上,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大門的方向,隻盼著有人能進來說點什麼關於那死者的線索。錢師爺站在他的身邊,跟他保持相同姿勢。隻是雖然一樣心急,但是此刻更讓錢師爺鬧心的卻是他已經站了兩個時辰,腿麻了。
沒有死者的身份信息,大寬等人自然也無法去調查什麼。命案現場的物證唐昊早上就已經吩咐整理得差不多了,現在唐昊和蘇筱晴的腦子在快速地分析案情,確定下一步的方案,而大寬他們竟是無所事事。
錢師爺畢竟也有些上年紀了,實在忍受不了。偷偷地活動了一下雙腿,兩隻精明的眼睛東瞄西瞄,試圖找點話題。李古田坐得如定海神針,一動不動。唐昊和蘇筱晴都在悶頭想著心事,魏海陪著童義弘去換藥,大寬等人向來每個正形,早已橫七豎八地坐在地上。錢師爺心裏那個悔啊……剛才就該跟大寬他們一起坐地上多好,自己非要講究讀書人的麵子,不肯失了禮數,報應啊……
既然不能坐下,外麵的布告也沒個動靜,那就隻能自己找點話題來強行打破眾人現在如同坐禪修練般的寂靜了。錢師爺伸手拿過李古田麵前的案桌上的童義弘所畫的死者畫像,開始沒話找話:“童公子畫得可真是好啊……”
唐昊聽到錢師爺的聲音,回過神來,笑道:“弘哥以前也是個讀書人,於書畫方麵很精通的。”
錢師爺一聽,眼珠子一轉,立即諂笑道:“吳城縣的衙役真是博學多才,蘇姑娘和魏公子武藝高強,童公子和唐公子都是文質彬彬,真是……”
他話還沒說完,蘇筱晴聽他言語間似乎是把自己歸為和魏海一樣沒腦子,光靠武力取勝的那一類,很不滿,隨即指著唐昊嚷道:“你哪隻眼睛這家夥文質彬彬了?!他連個字都認不全,寫不好,不過是披著讀書人的皮,內裏的就是個小混混罷了!還有,本姑娘武藝高強那是不假,但是本姑娘才是真正的博學多才,學富五車,貫通古今!”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這家夥說得出這些詞嗎?!”
蘇筱晴的武力值眾人都見識過,在場沒人敢跟她叫板。大寬等人見錢師爺拍馬屁不成反被損,都是哈哈大笑,就連原本愁容滿麵的李古田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咧著嘴坐在上麵跟等著看好戲似的。
錢師爺很尷尬,他隻是想找借口緩和一下自己站麻了的雙腿,還要挨一個小姑娘的罵,容易麼?但是唐昊比他更尷尬,有種被蘇筱晴扒光了暴露在眾人麵前的感覺。你說你吹牛就吹牛,幹嘛還要稍帶著損我?!唐昊現在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一番調笑後,緊張的氛圍一下子消散,眾人都是放鬆了不少。唐昊跟蘇筱晴也開始說話了,雖然蘇筱晴依舊是冷著臉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大寬等人更是聊天聊地,好不愜意,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個血腥惡心的案子。錢師爺自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樂得明目張膽地走來走去,活動筋骨。無意間斜眼又瞄了一下那張畫像,忽然“咦”了一聲,定在了堂下。
“又怎麼了?”李古田看著錢師爺一驚一乍的,笑道。
錢師爺複又拿起那張畫像,歪著腦袋看了半天,猶猶豫豫地道:“這……這有點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又有些不太像……”
唐昊一聽,忙問道:“哪裏像?哪裏不像?”
錢師爺想了半天,支唔著道:“大體上樣貌是一模一樣的,尤其是唇下的這顆黑痣。要說不像吧……就是右眼這邊的臉上,我認識的那個人右眼眼角有塊拇指大小的紅色胎記,可這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