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爺已經走了十年了,還有什麼可問的?”王夫人對於唐昊和蘇筱晴的來訪顯然並不是太歡迎。
唐昊忙道:“打擾了夫人清淨,實在是我們的過錯。隻是因近日城中的案子,有些事情需得問問夫人。”雖說佛道兩教,在某些方麵卻是相通的。因此蘇筱晴對佛法並不排斥,然而蘇筱晴看著麵前這個死氣沉沉的王夫人,卻怎麼都看不順眼,佛家什麼時候把活人給修成活死人了?
王夫人淡淡道:“有什麼就快問吧,我還需得念經。”她的神情顯得並不那麼情願。
唐昊訕笑兩聲,忙問道:“夫人當年可確定是聽見那小妾與人說起買凶殺人之事了?”
王夫人愣了一會兒,緩緩道:“倒不一定是買凶殺人……不過,她確實說了,要殺死老爺,與那年輕人私奔一事。”
“夫人可曾見到那年輕人?”
“當時天色較暗,靜兒的模樣我並未看清,但是月色正好印在那年輕人臉上,卻是看得真切。隻可惜,我並不認識他,隻知道是個膚白俊俏的年輕書生。”王夫人答道。
唐昊道:“所以夫人認為,那小妾靜兒要和那年輕人私奔所以要殺死老爺?”
王夫人眼神猶豫了一下,道:“自然是如此。他們還盜走了老爺最寶貝的鎮紙,不就是為了私奔以後生計嗎?”一番話不似說給唐昊二人聽的,倒像是要說服自己。或許那小妾臨行前的反悔叫冤始終讓她有些難以釋懷吧。
蘇筱晴一聽“鎮紙”二字,忽然警覺,忙道:“那是個什麼樣的鎮紙?”這話正是唐昊也想問的,二人都莫名地感覺到了這兩件案子間一絲詭異的關聯。
王夫人並未注意他們急切的神色,道:“是我家最貴的寶貝。老爺費了很大力氣才買到手的一個墨翠虎形鎮紙,說是世間獨一無二,價值上百萬兩白銀。素日裏都舍不得拿出來用,就放在書房的箱子裏鎖著,時不時地去把玩一番。可是千金之寶也不過是死物一件,若不是那鎮紙,或許靜兒他們也未必會殺了老爺。”
“為何?”唐昊抑製住自己興奮的語氣,問道。
“老爺就是死在書房的那箱子旁邊。箱子被打開了,鎮紙被偷了,老爺也死了……”王夫人聲音越發低沉,神色黯淡。
唐昊見王夫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知道自己的話題勾起了她不好的回憶。或許這十年來,王夫人一直在捫心自問,當年的舉報,是真的抓到了凶手,還是惘害了無辜性命?可是案子就這麼匆匆地結了,當年的縣令早已升官調往別處為官,親近的老鄰居劉公夫婦也搬走了。
王夫人一夜之間失去所有家人,她遣散了仆從,換了新的宅子,卻沒有人來告訴她答案。所以滿堂的佛像尊位,古卷經書,都不能解開她心中的愧疚與疑惑。她變得自閉自抑,不過中年便形如枯槁,麵色蠟黃。
“夫人,如果您相信在下,在下或許可以解夫人心中夙願。”唐昊鄭重道。
王夫人斜眼看了唐昊一眼,歎道:“你這小孩子能解我什麼夙願。”
“夫人家中原有的墨翠是一個這麼大的虎形鎮紙。”唐昊比劃道,“那虎呈臥形,爪子底部刻有一小篆‘軒’字,應該是前任某個主人的名字。我說的可對?”唐昊所描述的正是在鄭君寶家搜出的那個鎮紙。
王夫人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這鎮紙現出現在另一樁案子中,說明二者有關,倘若我能破獲此案,自然可解答夫人當初究竟是否抓錯人的困惑。”
王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伸出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唐昊的衣袖,急道:“如果你查出來了,無論如何,都要如實告訴我!”她的一番話語讓唐昊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夫人放心,唐昊必定盡力而為。”
出了王夫人的府宅,蘇筱晴方才覺得氣順了些。主人的壓抑情緒完全籠罩了整個宅子,便連進去的客人也覺得心情不好了。蘇筱晴長出一口氣,道:“這王夫人也是個可憐人。當年的那些官吏真是不負責任,他們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留著王夫人一直糾結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