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不論你是“愛理”還是“不愛理”,脫硫成本就在那裏,這是企業難以承受之重。
加了消聲器的排氣管仍然發出振耳發聵的聲音,在汽輪機轉速穩定在每分鍾3000轉的時候,72+24小時聯合試運行啟動。建設期所有的付出,與巨大的聲響共鳴著。
之後,電廠慢慢由建設期轉入運營階段。夏涼也由主任升任經營廠長,手下也有了十多個分管的“兵”。若幹年前當“骨幹”的經曆,決定了他的做事風格:溫和,細致,寬鬆。還有那些外跑、對帳、要帳的經曆,在協調對口部門、單位方麵,起到很好的幫助。他感謝那些鍛煉自己的經曆,不論是困惑還的是酣暢的。電廠運營之後,帳麵一直是盈利的。第一年供暖的時候,家屬院裏供暖管網回水溫度竟然達到70度。有的老漢,冬天坐在家裏,穿著單衣,開著窗還搖著蒲扇。鍋爐喜歡熱值在3200大卡左右的低熱值燃料,運行人員卻能讓它大口大口“吞下”2000大卡的“粗糧”。電廠發出來的電,在礦區自發自用,多餘上網,方便又實惠。矸石、髒雜煤,每月都會被吃掉近萬噸。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都有帳可算。人們眼中的電廠建設,有了定性:希望工程。
煤炭“黃金十年”開始的時候,煤價開始隨著市場波動而變化。電廠的盈利漸漸減少,直至虧損。關於虧損,大家稱之為“政策性虧損”,是這樣理解的:都同屬於一個集團公司,隻不過是把“錢(效益)”從這個兜裏掏出來,然後再放進那個兜裏。可是“虧損單位”的帽子,自從戴上之後就再也沒有摘下來。
茶莊礦破產改製之後,彼此是“兄弟單位”的叫法就過於親切了,雙方“各為其主”。燃料、電量、供暖的結算,雙方都是“瞪著眼攥著拳”。錢,不再是從這個兜裏掏出來然後再放進那個兜裏了。電廠成了駐礦單位,燃料方麵必須“擺正供需關係”。每個月,夏涼都要為燃料的熱值、水分、計算到煤管科跑幾趟。電廠負責礦上的工業和居民用汽,做為副產品,供汽的經濟效益那是相當可觀的。上級曾經讓夏涼做過一次供汽成本測算,第一版未通過,原因是成本太低。東拚西湊一些成本因素後,第二版還是未通過。繼續“添加成本”,勉強通過。煤炭黃金十年後,青邑礦業集團的電廠也已經全部停運處置。夏涼經常能看到人們對煤價下滑、供汽價格上漲質疑的報道,他也隻能笑一笑。當年,測算完供汽成本後不久,新的工業、居民供汽價格就下來了,與測算相差無幾。礦方為了體現對供汽的“重視”,專門在蒸汽流量表外麵搭建了一間小屋。門上有兩把鎖,礦和電廠各一把。礦方還專門在小屋外麵,安裝了兩個攝像頭。
盡管以上種種,電廠運行的的綜合效益,勉強還是“好評”。
煤價持續上漲,淘汰落後產能,環保壓力,上大壓小,這些詞語頻繁出現的時候,夏涼就感覺到電廠在顫抖。雖然電廠是綜合利用項目可以存續下去,可是“虧損單位”的帽子是有壓力的,環保是有壓力的,淘汰落後產能補貼和發電排汙指標是有誘惑力的。
電廠,我親自參加建設,將來我還要親自把它拆掉。這曾經是一句玩笑,如果玩笑成真,預計的時間是建成之後三十年。接到準備淘汰落後產能資料的通知後,夏涼已經看到電廠在搖搖欲墜。之後,電廠來了許多天南海北的“看客”,甚至還有“國際友人”,他們都在謀劃著電廠設備下步的出路。終於有一天,夏涼向窗外一看,電廠隻剩下房屋建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