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蘇白半眯著眼睛,從頭到腳打量著七七,最後目光聚焦於她胸前的一馬平川,“就你?我沒有興趣。”
七七被固定在牆上,瘦骨嶙峋的身子,脊椎骨明顯地凸起著,頂著身後又冷又硬的牆壁。蘇白很聰明,看出了七七的右手使不上勁,兩隻爪子,一隻掐著七七的腰,一隻鉗住七七的左手。七七無助地貼著牆壁,聞著那地下室裏特有的、經年累月沉積下來的黴味。沒時間感歎葉緩言的熏香也於事無補,她隻專注於身體上的疼痛。蘇白的指甲隨著時間的緩慢流逝,在她的皮肉裏一點一點地下陷著。雖然是以毫厘為單位,但七七實在是太瘦,以至於那疼痛隨著蘇白指甲的下陷逐漸加深,由皮膚表麵的一點慢慢地擴散,以放射狀向遠處和深處蔓延,漸漸地下滲到骨頭裏,造成了一種碎裂般的感覺。濃重的危機感襲來,顧不上品味頭部的疼痛,七七瞥見了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本就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皮膚上,此刻就像是下了一層薄薄的霜,淺淺的汗毛非常稀疏,無精打采地貼在皮膚上,像是被嚇得唯唯諾諾,又像是在烈日下蔫掉的狀態。七七寧可那是處在烈日的炙烤下。——第一次,她感到了自己正在過秋天,寒冷中伴著一絲無情的蕭索。冰涼的空氣,粗暴地吻過她的每一寸皮膚,不懂得憐香惜玉,隻是一味地占有。一切都像是一場不留情麵地拷問,她雖然不會難堪,但卻隱隱感到不安。身體上的疼痛更深了一分,鬼使神差地她回想起了那個眼中布滿了血絲的鉤子,冷血、絕情,又帶著令人難懂的半壁孤傷,那樣刺激著她自己都察覺不出的絲絲縷縷的依戀,用巨大的力量把她細弱嬌嫩的手腕擰碎,又用徹底的嘲諷將她的心糊上一層冷硬的包漿。心好痛,然而頭不痛,注定了今晚她不會再突破什麼。
鉤子……鉤子……雖然想到了這些關於他的痛的回憶,但是還是要想他。因為隨著身體已經在疼痛中冰凍、僵硬、麻木,恍惚中望見鉤子模糊的臉,她也覺得心髒在支撐著漸漸回暖。好像一個溺水的人,在冰冷的一潭死水中越沉越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仰頭望著渺遠的水麵之上投來一絲光亮,自己吐出的氣泡一點點變小,上浮至光芒的白熱處,像是鋪著升天的路,自我麻痹式地感到滿足,忘記了肺部已經要爆炸,鼻腔可能早就開始滲血,麻木地相信自己終會浮出水麵,看見到頭來虛驚一場、安然無恙,卻不會在實際行動上做出任何垂死的掙紮。
心暖暖的,莫名地安定。有點像十二年來的每一場年夜飯,雖然簡簡單單,激不起她幹澀的感情,但是像母雞孵小雞一樣給予了她一絲輕飄飄的柔情,暖融融的氣息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伸向她心靈的每一個角落。傻傻地,她記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想過,就是死也願意,不會後悔,不會企盼著從頭來過。
“蘇白!”
七七沒有先聽到蘇蘇的聲音,她率先感覺到的是自己痛處的麻木在減退。
蘇白的手沒有放下,但是他整個人是被蘇蘇向後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