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學園(2 / 2)

在他麵前,明起與小希都避免取出自己仍在此處的室內鞋,同樣穿著原本的鞋跟上。

不知天澈對這樣的體貼作何感想,他依舊頭也不回地前進。

由於是陰天,從窗外射入的陽光不強;室內也沒什人,無法緩解寒意,整棟校舍顯得十分寂寥。雖然除了緊急用的鐵卷門外沒有其他的門,可以自由進出建築,不過教室當然都上了鎖。

三人順著走廊,回憶曾共同生活的場所。隻有強風搖晃窗框的聲音填補沉默。不管是趕人的鍾響、嘈雜的喧鬧聲、匆忙奔跑的足音,今天都聽不見。

彷佛在等待明起息怒般,天澈好不容易才開了口……

「整座B市都將成為戰場。而且這回是我主動引發的。」。

向背後拋出了明確而恐怖的答案。

「天澈,你」……

月澄搶先一步發問,堵住了要衝上前的明起。

「為什麼要這麼做」?

從遇到天使「炎發灼眼的天使」以後、從知道自己隻是人類,體內藏著神器的少年,作為適格者拯救世界,直到今天,「他」究竟有多拚命在保護這個故鄉,月澄跟明起都一清二楚。對他們來說,天澈這句話跟過去所為根本就完全矛盾。

然而,對天澈來說並非如此。

他一邊走著,一邊透過走廊的窗戶眺望外頭,重新感受對這看慣的牆內風景……對他們這群少年少女來說,已經夠大、夠深、夠長的世界……所保有的寒酸喜悅與凝聚的倦怠。接著提起圍牆之外更為廣大的世界:。

「我會盡可能做好準備,以保護這裏免於遭到戰爭危害。況且,若是我會讓戰爭殃及大家,就不會放著爸媽不管,也不會讓小希同學回家了……而會在見到你們時,就拜托你們對全市下達避難命令。」。

自己從神界萬軍那獲得的權限,敵方首領居然一清二楚,這件事令明起大受打擊。想到己方居然被逼到這種程度,更讓他十分動搖。

天澈本人看起來倒是毫不在意,繼續說了下去:。

「一來,我已經安排了比封世界更能確實保護B市全體的方法;二來,我宣言過『在中國不得啃食人類』,目前確認到之處都無人違背……不過」……

他的話音與散發出來的氣息,突然閃過某種感情。

同時,他在某扇門前停下了腳步。

頭上的牌子寫著(一年二班)。

他曾在這裏度過許多日子,是塊充滿了喜怒哀樂的天地。

曾幾何時,這裏也已離他遠去,是個裝滿了過去的寶箱。

他眯細了眼,窺視寂靜無人的教室,仿佛想從中找到自己、自己的朋友、自己心愛的少女,以及任何人、事、物的痕跡。

「我無法保證今後這裏能完全平安無事。因為發表宣言的創造神『惡魔凱撒』,是位肯定欲望的神隻。」。

()?

內心極度動搖的明起並未注意言詞內容,反而從凝視教室的天澈身上,找到了什麼能讓自己從憤怒與震驚中清醒的東西。

「講難聽一點,創造神太小看『惡魔』了。既然肯定欲望,那想必無法製止自己放肆;反正神天真又樂觀,一定會原諒自己的……這就是『惡魔』對創造神的普遍印象。」。

方才閃過的某種感情,依然在天澈的聲音中飄蕩。

「所以,我一開始還擔心『禁止吃人』的宣言有沒有用。雖然不用擔心直屬的組織【惡魔之軍】,但對那些向來毫不在乎神隻的『惡魔』來說,究竟有多少強製力呢……若不實際試試看,是不會知道的。」。

那飄蕩的感情,也逐漸堆積在聽者心中。

盡管隻要天澈想要,就能輕易把門打開,但他卻沒有動手。他就隻是單純地站在那兒看著裏頭,彷佛在窺探不能碰觸的水槽內部一樣。

「我甚至想過,必要時讓【惡魔之軍】負責取締違規者,結果這隻是杞人憂天罷了。在眾多『惡魔』眼中,樂園似乎相當有魅力,多虧了這份報酬……或者該說是餌,他們變得很老實。」。

堆積的東西不斷在心中增加,逐漸達到足以理解的分量。

天澈突然緊閉雙眼,一個轉身繞過明起與月澄的身旁,走回來時路。他的腳步不輕也不重,顯得相當機械化。

「不過,樂園創造成功後會如何,又不曉得了。所以我現在正努力讓『遵守創造神的命令』成為『惡魔』的共識—命令手下監視有無違令者,有的話就殺掉。還好,目前還沒接到報告。」。

從天澈的表情,以及言語之中……

「任天澈在實現眾人願望的同時,也必須保持嚴厲……這樣做既是為了『現在』,也是為了『將來』。任天澈的計劃,是從樂園創造這龐大機關的縫隙中,取得的些許額外利益,也是危險的走鋼索把戲……這隻不過是代理者所能做到的任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