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索瓦並沒有回答,心想還是應該先做自己能做的事,於是開始尋找通訊車的所在。
天使們離開之後的……戰場。
盡管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氣溫卻幾乎沒有變化。
白茫茫的雪原,將兩軍死鬥的各處痕跡都凍結成冰。
足跡和火焰造成的雪坑,有無數個。
南方的山地上,可以看到崩塌的分城殘跡。
平原區域中央,是被遺棄的突擊路。
平原區域的東端,有粉碎的堡壘。
接著在北邊,可以看到墮落的移動要塞。
各自都以其自身的空虛感,宣告著感覺漫長實質短暫的大戰已經結束。
黑雲也不知消失到何方,原本藏於暴雨之中的東方山巒。
也被稱作為大結界效果的一大片森林所覆蓋。
地形險峻複雜的群山也在爆炸中遭到了切削。
頂部原本亮起燈火的高塔,也折斷粉碎了。
被藏起來的移動城塞早已被掩埋得無影無蹤。
還在四處奔走的士兵們,也傳出鈍重的腳步聲。
所有的一切,都隱約殘留著先前展開的一場大戰的餘韻。
在眺望著這幅情景的高處。
在凜冽的寒風之中。
作為推動當今世界的力量象征而傲然遊戈於天際的巨大黑色蛇身,在立於其頭頂的代用體……“惡魔凱撒”任天澈的身後,路西法正擺出單膝跪下的姿勢。
任天澈搶先以創造神的聲音製止了他道歉的話說:。
“不用了。沒有任何人能做得比元帥‘路西法’更出色。而且,在現在的情勢下也不必為溜掉幾個敵人而耿耿於懷。”
“……是。”
路西法並沒有肯定,隻是作為響應的聲音回答道。
由於天使“皓露之使者”桑塔西魯的死去,妨礙視聽覺和次元法的大結界“托拉洛肯”已經被消滅,軍隊的聯絡機能也完全恢複正常了。
在討伐者們所預期的、已經為時已晚的狀況下。
現在,全軍在拉斐爾的指揮下展開了大規模的追擊和搜索行動,但已經無法期待收獲到什麼大的戰果了。畢竟對方的攪亂已經持續了那麼長的時間,連牽製著路西法行動的那些人都已經脫離了戰場,從常識上來考慮,真正的“雅思宮”也“應該”早就突破了包圍網。要是對方在包圍網外提升了高度,那就根本無法進行搜索。
大半敵軍已經被擊潰,而且還殲滅了“四方領主”的一角和兵團的重鎮……雖然的確是有這樣的戰果,但是路西法卻覺得欠缺了一點畫龍點睛的感覺。
完成要塞內的處置事項,從跟他肩並肩的位置現出身形的加百列,也向他指出了這一點:。
“哎呀呀……雖然出現了‘四方領主’這個意料之外的闖入者,但結果還是有點不太像樣嘛,‘路西法’?”
“是啊。”
對路西法來說,這樣率直地向自己表達意見反而更令他感激。因為盟主所賦予的主導權,到了戰鬥的終局卻被對方所掌握,這一點畢竟是事實,而當時的指揮官毫無疑問就是自己。
可是,任天澈的目光已經沒有再停留在戰場上。
“比起那種事……”
眺望著遙遠地平線的彼方,以稍帶懇求的口吻問道:。
“這個神體,究竟到什麼時候才能動?”
加百列以近乎誇張的恭敬姿態彎下了身子。
“現在的安定化作業,應該是完成了五成左右。包括跟周圍軍隊的聯絡和彙合等調整工作在內,要離開這個地方,估計還需要等到傍晚時分。”
“是……嗎。”
任天澈以充滿憂鬱的神態歎了口氣。
於是……
下一個地點。
真正的決戰場。
完成鎮魂曲的天地……
“真的,很想快點動身……到B市去。”
以少年的聲音,滿懷愛惜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琪婭拉的神器“佐麗亞”,正飛行在雲端之上。
按照原來的計劃,她打算以全速一口氣衝出沿岸地區。
在從下方一片有如棉花……或者應該說有如奶油般滑溜的雲峰中卷起的強風推動下,箭蔟正以無與倫比的速度橫貫長空。
脫離戰場之後,任何人……就連馬可西亞也一樣……都沒有開過口。
對徹底敗北的憤怒,對喪失的悲痛,對逃走的恥辱……這一切當然也對她們造成了相當的打擊,但更重要的是,由於獲得了空餘的時間,各人都正埋頭於自己的沉思當中。
他們在思考有關創造神“惡魔凱撒”所宣示的名為鎮魂曲的行動。
還有就是,自己應該對其做出什麼樣的對應。
在製定脫離作戰之前,桑塔西魯曾經說過:。
(……“惡靈們寧願創造一個無垢的新世界也想要繼續進行的……跟以前一樣、甚至更變本加厲的放蕩橫暴的行為,我們‘四方領主’必須加以阻止。”)……
(“如果‘神界萬軍’也讚同我們這個觀點的話,我們將會賭上自己的一切,將各位送到下一場戰鬥的戰場上。”)……
以此為前提檢討出的作戰方案,是一個必須賭上他們性命的方案。
對於懷著“舍身托付他人”的覺悟的他們所提出的交換條件,她們全都接受了。
這並不是因為被他的自我犧牲精神所電動,也不是為了保命而隨口答應下來,而是各人通過對自身的“懷著使命立於世間的戰士”進行自問,最後所的出的答案。
但是,那並沒有體現為明確的道理。就算懷這確信,要是其核心本身很模糊的話,以意誌作為力量的人也無法戰鬥。因此,大家都利用這難得的時間,對自己的思緒進行著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