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言葉……”
言葉穿上了我的另一套睡衣,披散著滴水的頭發一動不動站在浴室門口。在她的身上還散發著緩緩的熱氣,但熱水好像讓她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但眼睛還沒有改變……
“言葉……那麼。你睡我床上吧。”
沒有說話,言葉緩緩走了過來,坐在了誠的床上。又發呆一樣,眼睛沒有任何焦點。
“今天不回家,和家人說了嗎?”
就在以為言葉不會回答時,她卻這麼久來頭一次開口說:“爸爸媽媽今晚不會在家的……告訴心說在同學家了……”
“這樣啊……”看著羸弱的身體,想象著她是怎樣在雪花亂飛的門外度過這如地獄般的幾個小時的。
“那麼先睡吧……”
言葉猶如機器人一般緩慢躺下。
燈熄滅了。躺在床上的誠卻再沒有任何睡意。剛才趴在言葉腳下雪地的我,上衣和褲子的領口都已經被雪弄濕透了,現在在黑暗中更顯得冰冷了。
一閉上眼就又浮現出言葉站在門外,打著手機,嘴中輕念著誠的名字。
“雪好美……”念完這句話後。她把頭轉向自己露出了最後的笑容,而後兩眼突然流出鮮紅的血液……血滴啪啪地滴在地上,把大地染紅……
幾乎整夜都被這個夢所困擾著。
然後我們就開始了男女朋友的學校生活……
傳來的輕輕的敲門聲。把誠從回憶中喚了回來。
打開門之後,言葉站在門口。
“早上好,誠君。”
“啊,早上好……”刻意不去看她仍沒有變化的眼睛。
“嗬嗬,誠今天起得好早啊。”她放下書包後走了進來。“如果天天都這樣就好了。”
“今天言葉……也來了啊……以後整天不用來叫我了……”幾天來的早上她一直都來找我。就像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一樣。
“嗬嗬,那怎麼行啊?因為我是誠的女朋友啊。”她像這個房間的女主人一樣走到誠的書桌前,幫忙擦了擦相冊。
她凝視著一張照片說:“誠君,這個是世界?”
“嗯……我們一起賞花時照的。”
“果然和誠君很般配呢。”她仍舊是輕笑著放下了相冊。“要好好保存這張照片喲。那麼現在我來給誠做早飯吧。”
兩天來的早上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每天早上來把我叫醒,然後兩個人一起去學校,然後在學校門口道別。然後……
“學園前到了,學園前到了。”搭載我們的電車停在了學校前麵的站台。也許真是上天的玩笑,我和言葉一起上學的這幾天……
和言葉在一起時往往就是這個樣子,大多的時候我們都保持著沉默。
通往學校的路邊,積雪仍堆積了不少,清潔工人把它們鏟在一邊給行人開辟了道路。卻沒有人想辦法把它們清除掉。
刺骨的寒風刮來,盡管圍著圍巾,但它們還是鑽進了脖子裏。一陣陣如刺痛般的寒冷。
學校的操場上也看不到多少晨起鍛煉的社團成員了,這麼冷的天氣他們也受不了吧。樹的枝幹被北風刮得嘎吱嘎吱響著,草地上剩餘幹枯的雜草也被風不斷摧殘著,整個操場上亂飛的塑料袋也沒人清掃。每一個進學校的人都慌慌張張地往教學樓趕,就算是遇到好朋友了也是稍微點一頭了事。
來的恰巧有些不是時候,一路上居然沒遇到幾個人。更不要說認識的了。自己和言葉的關係現在似乎沒有任何人知道……或者說是自己不知道……
在走廊拐角處,也正是自己和言葉分開的地方。
“那麼,我先去教室了。”這是我們這幾天來學校唯一的道別語。
“嗯,好的……”她突然不說話了。
粉紅色的風衣一晃進入了視線,那件很久以前在商店街櫥窗裏看到的。
世界走了上來。
“嗯……”我們幾乎同時注意到了對方。
我們三個人就這樣如此對視著。
周圍也聽不到其他人走動的聲音。
靜靜的就像死了一樣。
時間如同靜止。
每個人的表情都停留在看到時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