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到了。”馬車停下,車夫敲了敲車門,大聲道。
楊彪一驚,這才注意到已經到了裏門。他原本是三公,三公有府,不用單獨租房,後來被免職,隻是一個光祿大夫,就在宮城附近的戚裏租了一個房子。遠不遠,近不近,坐車也方便。
楊彪下了車,整理了一下衣服,舉步進了裏門。裏正向他行禮,楊彪也沒什麼,隻是點點頭。他做過京兆尹,認識這幾個人,知道他們是京兆尹府派來的探子。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他才特地在戚裏租房子,既是主動將自己置於監視之中,也謀求一份安寧。知道戚裏是是非之地,閑雜熱不敢輕易接近。
走過兩個十字路口,楊彪轉向西行,經過那座門前有桃樹的院,院門半掩著,曹彰、曹植趴在門口,正向不遠處張望,聽到腳步聲,兩人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向楊彪行了一禮。
“見過楊公。”
“好。看什麼呢?”楊彪停了下來,拍拍曹植的腦袋。“最近讀了什麼書?”
“樂府。”曹植眨著眼睛,一指對麵。“那邊新搬來了一戶人家,好多書啊。”
楊彪順著曹植的手一看,那家大門緊閉,不細看還真注意不到換了主人。“你看到了?”
“嗯,好多新書,都是南陽印的。”曹植用力地點著腦袋。“還有最新版的《文解字》,香香的。”
楊彪心頭一動。他知道南陽新印的《文解字》風靡長安,很多人都買,即使不讀書也想備一套,皇皇一匣,紙張是上等南陽紙,手感綿感厚實,字跡清晰,墨香宜人,被形象的稱為書卷氣,就算不讀內容,拿在手裏也是一種非常舒服的享受。不過這書價格不低,每套一金,而且數量不多,都是提前預定的,一般人想買都買不到,他就是因為收到消息遲了,沒能買到,隻能等下一批貨。
“知道是哪位大人嗎?”
“不知道,隻聽姓黃。”
楊彪記在心裏,又和曹植聊了幾句,舉步向家走去。經過那家時,他留意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看到,隻聽到院子裏有饒腳步聲,但不多,看起來也就是一兩個人。楊彪回到家,進了門,卻見前院裏擺著幾個箱子,袁夫人正在安排人將箱子裏的東西分類。楊彪看了一眼,有些不高興。
“又是那豎子派人送來的?”
袁夫人瞥了他一眼。“不是德祖的,是阿權派人送的中秋禮。”她迎了過來,走到大門口看了一眼。“對麵搬來一個熟人,你猜猜是誰?”
“誰?”
“黃猗。”
“哪個黃猗?”楊彪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是他啊,他不是在呂布軍中麼,怎麼搬到長安來了。”
袁夫人翻了個白眼。“看來你是真準備養老了,什麼也不知道。子準備禦駕親征,呂布是騎將,黃猗被孫將軍打怕了,不願隨軍,辭了呂布軍事的事務,要到長安來尋門路。”
“曹家?”
“當然,子既然要禦駕親征,益州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丁衝和曹操翻了臉,曹操在宮裏缺個耳目,黃猗主動投靠,他自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