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很窘迫。她隨張昭讀書一年多,也就記得這麼一兩句,最後還把這個老師辭了,改拜郭嘉為師。聽張昭很不高興,生了好些悶氣。
見是張昭,孫策隻好先把孫尚香的事丟在一邊,拱手施禮。對他麾下二張,他一向是很尊敬的。
張昭還禮。“將軍,你覺得我教得不對?”
孫策沒急著反駁,讓孫尚香把強迫郭奕叫她姑的事了一遍。張昭點點頭,彎下身子,含笑看著孫尚香。“你得沒錯,名正才能言順,可是名與言之前,還有什麼?”
孫尚香轉著眼珠,刷子一般的眼睫毛忽閃著,半晌才道:“實?”
“對了,名與實之間,有什麼關係?”
“名依實立,循實定名。”
“那你和郭奕之間的實是什麼?”
“他阿翁和我大兄是兄弟,也就是我的兄長,我是他的姑姑啊。”
“循實以近,你和他都以他的阿翁為師,你們的關係是同學,而且他比你年長,你當以兄事之。至於你大兄和他阿翁的關係,首先是君臣,不是兄弟,不可本末倒置。”張昭直起腰,臉上的笑容漸淡,露出嚴師的風範。“且你父親健在,你大兄都不能算是一家之主,你怎麼能以君自居?”
孫尚香嚇了一跳,怯怯地看了孫策一眼,縮著脖子,耷拉下了腦袋。
張昭轉向孫策。“將軍以為我得對嗎?”
孫策笑了,揮揮手,示意孫尚香先走。“張公今怎麼有空來?”
“我今年來見將軍,有三件事:一是仲謀今日休沐,我讓他回來見見將軍,檢驗一下學業,兄弟團聚,共享倫之樂。”張昭轉身招招手,孫權從他身後走了出來。他一身青衣,打扮得像個吏,剛才低著頭站在張昭身後,孫策還真沒注意到他。
“仲謀有張公教導,我放心得很。”孫策將孫權拉了過來,摸摸他的臉。“阿翊他們在裏麵,你先進去,待會兒一起吃飯。”
“喏。”孫權規規矩矩地應了一聲,向孫策行了禮,又向張昭行禮,轉身進去了。他走得很穩,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的一般,低著,躬身,拱手,身如折磬,姿勢標準,神情恭敬。孫策看在眼裏,暗自咋舌。孫權和張昭在曆史上貌合神離,初期根基不足,對張昭言聽計從,翅膀硬了之後就變了臉,屢次把性格剛直的張昭氣得暴跳如雷,後來還讓諸葛恪這樣的輩當麵寒磣張昭,非常不厚道。現在隨張昭學習政務,短時間內就被整治成這樣子,以後得了勢,會不會報複張昭?
“第二件事呢?”
“聽於吉來了,我久聞其名,卻無緣一見,想借著將軍的機會見一麵。將軍,你看行嗎?”
孫策笑了。“當然校我聽入秋以來,張公忙於政務,一直沒有休沐。不如就此補上假期,在這裏多住幾。”
“多謝將軍。”張昭拱著手,深施一禮。“我還有第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