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十八年一閃而過,樓瞳將其絕藝傾囊相授。
靈鏡中依舊閃現著變幻的畫麵,輕塵卻因為體力不支昏倒了。
無痕急忙扶住他:“輕塵,你還好吧。”眉間緊蹙,焦急的開口。眼前的人已經聽不到。
屋內,眼前的人一襲白衫,靜靜地躺著,輕合的眉眼,無聲的呼吸。
腦中突然覺得他真的不是來自凡間,為何這樣脆弱還可以這般一塵不染。
可能他不曾抱怨過自己的夙命,一出生便毀了一座城,至親父母驟然離去,高貴的身份亦就此塵封於世。被本族的人怨恨,被那些貪婪的人追殺,他隻會想這樣的罪孽本就該自己來彌補,或許所有人都這樣想,可他們似乎忘了,他其實什麼都沒做,卻承受了所有的惡果。
心底不由泛起一股酸楚,似是為他感到遺憾,如果當年,沒有那天降異象,他會是受盡萬千寵愛的王子。如果當年,沒有那九星逐日,他將會是享盡無上尊崇的君王。如果沒有那次意外,他,該是多麼光彩奪目,多麼令人仰望。
麵對這些,自己僅是一個旁觀者,便覺得如此憤懣,若是設身處地,當真是自愧不如。慕輕塵不是那種看起來意誌堅強的人,反而比之常人還多了一些脆弱。這麼說也似乎有些許的不合適,可這便是大多數人所能看到的表象,他看起來五官精致而柔和,墨色的瞳孔透著淡淡的情緒,仿佛可以映照出來三千塵世的喜悲。給人的感覺是漫不經心中的萬千心緒俱凝於一眸中表露。明明看來沒什麼,卻能透過所有的障礙含著淡淡的涼意直入心底,沒來由的讓人有些心疼。
可他又是那般淡泊,淡漠的像是九天之上無生無死的仙。
東方無痕手中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送過去,隻為了減輕他靈力消散的痛苦。
三日三夜,慕輕塵醒了,清冷的目光伴著如畫的臉龐,讓人隻覺遙不可及,落落一身貴氣。無痕想這才是真正的他,或許他本就該是這樣的。
“輕塵,你…”
輕塵搖搖頭苦笑:“不必說了,我知道那禁術的後果,隻是未能救出師父,我對不起他。”
東方無痕怕他真的心生怨恨,解釋道:“當年他們隻是不知道,隻是害怕會死去,你不要怪他們。”
輕塵望著他眸底悄然閃出一絲波瀾,那樣的神情有種說不出的沉寂。回道:“可否給我三日時間,三日之後我就回來助我族複興。”無痕聽到未再說什麼,點頭關上了門出去。
輕塵一人待在寂靜的屋裏,思緒流轉,恍恍惚惚的睡了過去。約過了許久,額上滲出細細的冷汗,表情痛苦的掙紮著,露出從未有過的脆弱。忽的睜開眼,看到四周如舊的陳設,慢慢地安定了下來,眼神裏有掩飾不住的憂鬱。
或許,沒人會知道,他還會有這樣脆弱的一麵,沒人會知道,那場噩夢有多麼可怕。害的家族淪陷,害的至親慘死,見到的人說他冷血,親眼看到至親一個個死在自己麵前連一滴眼淚都沒掉,這樣的人是有多無情。
四周很靜,他知道自己再不能露出一絲脆弱,否則會萬劫不複。
三日後,高台之上,青煙燃起。天台佇立在雲端,迤邐的長路蜿蜒著看不到盡頭,蕭瑟中帶著莫名的詭異。
四下安靜,天空灰蒙蒙的白,偶有幾隻飛鳥掠過,似是這裏唯一的生命。
倏爾,一隊人馬走來。近看不由的怔住,最前之人絕色姿容,三千墨發被玉簪輕輕館起,一襲月白色長袍拖曳在地上,卻潔淨的不染塵埃,而令人震懾的卻是那雙眸子,疏淡卻溫和似是天上的星辰。他隻是淡淡的向前未發一言。讓人不由聯想起他的聲音該是空靈絕塵猶如謫仙。
身後之人分為兩排,整齊衣冠,與他卻保持了約十丈的距離,這是魅族曆代君王即位的禮儀,隻許君上一人走入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