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憑關係進的單位,所以識時務的局長不看僧麵看佛麵,把我“關照”得無可挑剔。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等著月底發工資、過節開紅包、年終領獎金。閑得無聊時也以“欽差大臣”的身份下鄉“檢查工作”,每每半推半就帶回很多土特產,回來後除自己留一部分外,其餘全給局長送去,他老人家非常滿意,在大會小會上常常不忘誇我能力出眾!感歎後生可畏,並一再強調,要開放思想,不拘一格降人才。
明人不用指點,響鼓不用重錘。我在學校屬於不愛學習,但是在同年人中還算“混得明白,眼裏有活兒”的那類人。領悟到局長有意栽培的意思後,就更加賣力的“工作”——局長在各種正式場合的發言稿均由我操刀,我改掉他以前發言的八股文形式,力求在發言當中注入真情實感,群眾聽了覺得很貼心,上級聽了感到這同誌不愧是黨的好幹部。遇到麻煩我就給他背黑鍋——年輕人番點錯誤是難免的;有了成績我就往後退,決不搶功勞——就我這資曆,搶也沒用。雖然早就在喊“不論資排輩”,但那是不可能的。我要是不知好歹的去爭功勞講貢獻,隻能落得“槍打出籠鳥”“出簷的椽子先爛”的下場。大家都是明白人,局長在事後當然也沒有虧待過我。通過我這“軍師”的他獅子座和A型血的性格讓我如虎添翼,很快打開局麵,雖說還不能呼風喚雨,但是已經有人開始看我的臉色行事。如此發展下去,我的仕途真的將無可限量。
一年後局長調走,我也梅開二度:一是新局長上任調整班子時,我順理成章當了二把手;二是單位給了我一套三室一廳的福利房。人們的預言正在一步步的得到驗證。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我同學畢業兩周年聚會,改變了我一生,應該是毀了我一生!
那天,我清楚記得是二零零一年陰曆七月初七——我的生日。以前的班長給我打電話,說大家畢業兩年了要求聚一聚——名為通知實為強行要求。我當時也很想回去風光一下,像我這樣不到25歲就當了局級單位的二把手,同學當中根本沒有!更重要的是想回去羞辱一下曾經甩了我的女朋友,讓她看看我畢業兩年後翻天覆地的變化和令人咋舌的成就,要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牛逼,讓她知道什麼叫狗眼看人低,什麼叫追悔莫及!
於是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一定回去!
過完生日,第二天,我把自己精心的收拾停當後,帶上自己所有積蓄去了成都。還在車上的時候,我給以前的一個鐵哥們打電話問他們到沒有,他說早已到了,再問雷一芳去沒有?他說,你還記得她啊?她來幾次了。最後還說沒有想到大學畢業才一兩年,同學們的發展差距竟然那麼大!我當時心裏就笑“他媽的,等我來了,你們就知道什麼是一個天上,一個坑裏了!”
那幫哥們說要去車站接我,我說不用,以前讀大學閉著眼睛都能回學校。
我從火車站出來,一幫同學還是來接來了。當時我很感動,覺得大家都有人情味。雖然畢業兩年了,都各自為生活勞碌奔波,但那股同學情誼卻不減當年。看到有的同學沒有什麼變化,甚至有的還過得很蹉跎的樣子,我心裏就有點兒不想顯擺了——畢竟還是要照顧大家的麵子。
於是我們打打鬧鬧的去事先訂好的酒店。
聽安排,當天晚上活動正式開始,大家晚上8點在原來教室集中。
晚上八點,我和幾個鐵哥們小酌幾杯後來到以前最愛睡覺的教室。故地重遊,想當年大家在這裏調皮搗蛋日子,不禁感歎逝者如斯。我已經決定不再顯擺,所以很低調的坐在一個角落,看其他人在發自己的名片(很多人的頭銜我看了就想笑!)
這時有人噓了一聲,我點了一根煙,知道他們在噓什麼——肯定是雷一芳來了!
雷一芳家就在成都,是當時的班花。我和她交往是大一開始的,那時學校有個晚會,要求各班級選送節目,我們班的節目就是雷一芳唱歌,我用口琴伴奏。順利通過預選,幾次彩排後,到舞台上表現不俗,得了大獎。
自從那次演出後雷一芳就纏著要我教她吹口琴,我扭不過,就抽課餘時間教,雷一芳買了一個複音口琴,我就從氣流,嘴型,音位等基礎的開始教,後來就教顫音,滑音等技巧。雷一芳的音樂天賦很好,學得也快。很多同學都開始捕風捉影的說我們戀愛了。我多次解釋無效後,也就聽之任之。
其實我解釋也是有我的道理的,因為我是小縣城來的,而雷一芳卻是一個富家千金,人貴有自知自明,我根本沒有非分之想,也刻意的在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然而那時的雷一芳卻完全是個純情的女孩子——最愛看瓊瑤小說的那種,在那學期快完的時候,她就說喜歡我!
我當時很吃驚——沒有想到追她的人那麼多——很多是有錢有勢的,她居然看上我!
我很理智的拒絕了,並說跟我會沒有幸福的,因為我們不是一個檔次的人。但是雷一芳什麼也不顧,倔強的說,反正除了我她誰也看不上,並放棄了一個女孩子應有的矜持,對我展開淩厲的攻勢。
很快,我的立場動搖,覺得上天很照顧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居然能得到她的愛!
於是我們戀愛了。
戀愛和別的大學生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我力所能及的去做作為一個男朋友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