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我既然能趕走一個時方夏,自然也可以再趕走另一個韓佳音。”傅曉月冷冷的聲音在她身後再響起。

然而她也隻當沒有聽見。傅曉月給的選擇根本就不是她要走的路,或者,是因為她相信自己的清白和這個世界應有的公正,更或者,她明白了傅的那份可憐,如果,傷害她,能夠抵消她的怨恨,換來兩個甚至是三個人的心安理得,由得她又何妨?

一個缺少對手的拳手,她又能走得多遠?

更何況,想起鄺修河一往無前的眼神和深情,韓佳音頭一次覺得,如果他們之間必有一個人要辜負另一個,她寧願自己是被辜負的那一個。

隱去所有的心事回家,韓母看著她進門很是擔心地問:“順利嗎?”

韓佳音勉強笑笑,含混地應說:“還行。”看著桌上布好的飯菜作出流口水的樣子驚喜地叫:“還是媽媽在好啊,我現在可是又累又餓呢。”

她很努力地吃飯,不讓自己說話,她知道在韓母溫暖慈愛的目光下,多說一句她都會哭出來。但是她不能那麼脆弱的,她要堅強要勇敢要無所畏懼,才能讓媽媽相信,她已經長大,經得起任何風雨,值得她依賴,也值得她驕傲。

關於即將到來的風暴,她知道一定避不過韓母,但是她現在太累了,連正常的思維都漸漸變得僵硬。或者,睡一覺醒來,那些所謂的問題都已化解,也或者,她能想到更好的應對的辦法,若無其事把一切當作笑話說出來。

但現在,她做不到,一夜未睡加上一天緊張的等待以及這些猝不及防的遭遇幾乎抽幹了她全部的力氣和心力,她恨不能就此躺下哪怕再不醒來。

所以飯後,她撥了電話線,草草清洗後便上了床。她覺得自己從沒有這樣困過,頭像被千軍萬馬輾過似的一挨著枕頭就痛得發木,眼睛隻要輕輕合上就痛得流淚。

她很想睡,但耳邊卻似一直有不停的細碎的聲響,擾得她不得安寧。她忍不住輕喚:“媽媽,我頭痛。”

韓母進來說了句什麼,然後她隱隱感到有雙粗糙但溫暖的手以一種恰到好處的力量在她額際不停撫過,奇異地抹去了那些雜亂的聲音和隱隱陣痛,慢慢平靜下來。

一覺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分不清是夢是醒。耳邊不斷的人聲變幻,熟悉的或者陌生的,醒過來,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睜開眼睛,仍是熟悉的房子,陽光穿過米色的窗簾,隱隱透著模糊的光亮,半明半暗的房間裏,還亮著她睡時擰亮的梧黃色的燈。或是睡得太久,腰以下都有些輕微的疼,雙腿也顯得綿軟無力,但頭腦卻特別清醒,明晃晃如幼時母親漿洗得發白的圍布。

客廳裏隱約有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飄進來。佳音微微皺眉,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眉心一跳,也顧不得形象赤腳跑出門去。

是鄺修河,他居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