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他一定會來的。既然他說,會來,那就一定會來。
當牆上的掛鍾顯示四點零五分的時候,傳來的開門聲。
聽到開門聲,沐詠恩一個快速的從沙發站起,朝著門處走去。
寧振鋒正開門而入,拔出鑰匙關門。
“振鋒,你來了。”沐詠恩朝著他揚起一抹優然的淺笑,這笑容是那麼的與丁淨初相似。淡淡的柔柔的,沒有雜帶著任何的欲念之色,一如三十年前,他還沒有背叛丁淨初,也還沒有與季敏淑好上。每一次,丁淨初見到他,總是會對他露出這麼一抹柔情似水卻又不給他半點壓力的微笑,然後伸手接過他手裏的公文包與西裝外套,再遞給他一杯他喜歡喝的龍井綠茶。
那樣的日子,是他向往和期待的。那一段日子,也是他這一輩子最快樂的。可惜,卻是被他親手給打破毀滅了。自此之後,他再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盡管他後來與季敏淑在一起了,雖然季敏淑對他也是那麼的柔情似水,處處為他著想。但是卻從來沒有給過他這樣的感覺。那樣的感覺就隻有在丁淨初的身上才能感覺到。
然而,三十年後,他卻是再一次的在沐詠恩的身上感受到了。
她不止身上有著丁淨初的氣質,甚至知道他喜歡喝茶的口味,在他與季敏淑發生不快之時,她走進了他的視線。於是,他把她當成了丁淨初的替身。
就像這一刻,沐詠恩在看到他時,朝著他露出了一抹與丁淨初如此似乎的微笑。然後轉身,倒了一杯茶,笑意盈盈的雙手端著遞於他麵前,輕輕淺淺的說道:“累了吧,喝茶。”
有那麼一瞬間,寧振鋒真的覺的站在他麵前的人就是丁淨初。一樣的米白色的過膝裙,一樣的披垂至肩的烏黑秀發,一樣的水靈如珠般若盈動的雙眸,彎彎柔柔的望著他,等待著他回以她一抹微笑。
但是,寧振鋒很清楚,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沐詠恩而不是丁淨初。
沐詠恩的身上是有著丁淨初的氣質,但是卻完全不丁淨初。隻是學足了八分而已,並不是從內而外煥散出來的。
沐詠恩是寧氏的員工,雖然在這之前寧振鋒與她沒有過多的接觸,但是隻在他微做那麼一點調查,又豈會調查不出來沐詠恩的一切呢?
沐詠恩,明景輝的私生女,與情|婦沐芳生的女兒。在這之前的她,並不是這樣個子,半點沒有丁淨初身上的氣質。
沒有接過沐詠恩遞過來的茶杯,隻是淡淡的斜了她一眼,朝著客廳走去,在沙發上坐好。
見此,沐詠恩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淺淺的抿唇一笑,將手裏的茶杯往一旁的吧台上一放。一個悠然的轉身,同樣朝著客廳走去,欲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下。
“坐,”就在沐詠恩彎身欲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時,寧振鋒指了指對麵的那個單人沙發,對著沐詠恩沉聲說著。
沐詠恩那彎著的身子微微的僵了一下,僵過之後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坐在了他對麵的單人沙發上,繼續盈眸淺笑的望著他:“你有心事?”
寧振鋒沒有說話,隻是用著一抹異常複雜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她,整個身子斜靠在沙發背上,右腿擱於左腿之上,雙手十指叉疊放於膝蓋之上。用著肅穆而又凝重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的沐詠恩渾身的覺的不自在。
揚起一抹略顯有些僵硬的笑容,朝著寧振鋒輕聲說道:“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放心吧,我沒事,都挺好的,寶寶也挺好的……”邊說邊雙手輕輕揉揉的撫上自己的肚子,臉上泛起一片母愛的光柔。
“醫生我已經約好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就去把手術給做了。”沐詠恩的話還沒說完,還沉浸在自己的母愛裏,寧振鋒卻是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沐詠恩抬眸,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手術?什麼手術?”
寧振鋒沒有說話,視線轉落在她的肚子上。
沐詠恩猛的一個靈激,茫然的眼眸裏劃過一抹恐懼與慌亂之色:“你讓我打掉孩子?”
“是!”寧振鋒的點頭,看著沐詠恩的眼眸裏不帶半點的猶豫。
“不可能!”沐詠恩“咻”下從沙發上站起,雙手緊緊的護著自己的肚子,雙眸死死的盯著寧振鋒,眸中含著眼淚,“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這是你的孩子,是我和你的孩子!為什麼,你要讓我打掉呢?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不會打掉他的!”
“留下他?讓他成為你用來要挾我的棋子?讓他和你一樣成為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寧振鋒淩厲的雙眸直直的盯著沐詠恩,不複往日與她在床上時候的柔情,也不再有半點的憐憫,有的隻是說不出來的深沉與狠戾。
沐詠恩的身子再一次的僵住了,用著一臉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微微的張大了嘴巴,詫異萬分又滿滿驚恐的看著他。
他說什麼?
私生子?
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
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打算過要給她名份,根本就沒打算要與季敏淑離婚。由始至終,他都隻不過是在玩她而已?
是啊,她怎麼就忘記了呢?由始至終,她都隻不過是丁淨初的替身而已。
“我沒想過要用他來要挾你什麼!我也沒想過要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我隻是心不由己的愛上你而已!”沐詠恩朝著寧振鋒吼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怎麼可以這麼說我!難道我愛上你也有錯嗎?振鋒,你別對我這麼狠心,也別對他這麼狠心行嗎?我不要求你什麼,可是,你讓我生下他,他是一條生命,是你的孩子,你不可以就這麼剝奪了他的活下的權利的!”
“嗬!”寧振鋒冷笑,一雙銳利的雙眸如兩把充滿寒氣的利劍一般的盯著哭泣中的沐詠恩,“詠恩,你真當我是這麼好騙的嗎?在我麵前耍戲,你還不夠火候!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會接近我,是靜初教的?”
聽此,沐詠恩的身子猛的打了個寒顫,“不,不,不!不是的,不是靜初阿姨讓我這麼做的,這和靜初阿姨沒有關係。我,我是真的喜歡你,愛你。振鋒,你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真心?”寧振鋒冷冷的如陰茫一般若厲視著沐詠恩,然後緩速的從沙發上站起,淩厲而又陰鷙的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一臉驚慌失措中的沐詠恩,右手一伸,不帶半點憐惜的抑掐向她脖子,“我真這麼好騙?嗯!”
“咳,咳!”被他掐的喘不過氣來,沐詠恩不斷的咳著,因為呼吸不暢,臉立馬的漲紅了一片,“不是,不是!我沒有騙你,真的沒有騙你。”很是吃力的吐道。
寧振鋒掐著她脖子的手微的加重了一些力道,雙眸陰鷙中帶著殺氣:“還不說實話是吧?”
“說,說!你先放手,我說!”沐詠恩徹底的被寧振鋒給嚇到了,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懼意濃濃的望著他。
認識寧振鋒這麼久,從來都覺的他是一個紳士,沒有一點的火氣,對她也是那般的憐愛與疼惜,就連一句過重的話也沒有對她說過,更別說是對她出手動粗了。
可是,今天,他卻在掐著她脖子的時候,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她是那般清楚的在他的眼眸裏看到了那一抹騰騰的殺氣,就好似,隻要她不說實話,下一刻,她的脖子便會被他扭斷。
沐詠恩是真的怕了,這一刻她不敢再自作聰明的以自己的真心來哄騙他了。
寧振鋒鬆開了那掐著沐詠恩脖子的手,冷冷的斜她一眼,繼續在沙發上坐下,雙眸依舊淩絕的盯著她:“說!”
“咳咳咳!”沐詠恩大口的喘著氣,不斷的咳著,然後在看到寧振鋒眼眸裏透出來的那一抹駭意之時,整個人又是一個顫抖,“她說,讓我介入你們之間,離間你和寧夫人的關係。”
“還有呢?”
“還有,還有……”沐詠恩吞吞吐吐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不說是吧?”寧振鋒狠戾的眸子直直的剮視著沐詠恩,“沐詠恩,別挑戰我的耐性,別以為你是明景輝的女兒,你就可以在我麵前有特殊的身份了!”
沐詠恩瞪大了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他竟然知道?
“她說,她說隻要你和寧夫人離了,就可以讓我坐上寧夫人的位置。還有……我媽也不用再如現在這般的沒名沒份的過著。也可以讓我媽代替了成雪的位置。”沐詠恩不敢再有任何瞞著寧振鋒,將當初丁淨初找到她的目的盡數的告訴了寧振鋒。
寧振鋒的唇角揚起一抹冷笑,那雙如隼鷹般的眼眸裏劃過一抹深不可測的陰沉。
淨初,這真是你想要的嗎?你果然還是恨我的,所以你把寧寧送到我身邊?
淨初,你恨我到何種地步?
一個迅速的起身,手指指著戰戰兢兢的沐詠恩,“這個孩子,我是不會要的!沐詠恩,你要聰明識相就自己去的要掉了他!從今天起,我們之間不再有任何關係!你如果還想在寧氏繼續上班,就自己好自為之!這處房子,就當是我補償你了!再讓我知道,你在我身後搞些小動作,別怪我不念情!”說完,狠狠的瞪一眼沐詠恩,一個絕然的轉身離開。
直至寧振鋒的背影消失在公寓裏,離開了她的視線,沐詠恩整個人如一灘軟泥一般的癱倒在沙發上。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寧振鋒竟然是這般的狠絕。
……
下午五點半,電影院散場
江先生牽著江太太的手走出電影院。
江太太手裏還拿著一杯溫奶茶,嘴巴裏正嚼吧著彈性十足的珍珠,吃的津津有味。
“嗯,喝一口,老婆賞你的。”江太太笑的一臉滿足又得意的將那杯還沒喝完的奶茶遞至江先生嘴邊。
嗬,沒想到嘛,她家流氓先生也是挺有藝術細胞的,這一天過的那叫一個愜意又滿足。那絕對就是他們認識四個多月來,最有意義的一天了。
江先生毫不客氣的吸一口寶貝老婆送到嘴邊的奶茶,雖然對於這種甜膩膩的東西,著實不怎麼喜歡。但是,老婆大人讓吃,就算是毒藥,那也毫不猶豫的吞了。
“寶貝兒,今天過的開心嗎?”牽著她的右手摟向她的肩膀,將她摟進自己懷裏,微微的側頭,眼眸勾勾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