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靈兒……”不遠處,幾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孩揮著小手高聲叫著靈雨汐的名字。
靈雨汐聞聲回望,瞧見是與她上同一課堂的幾個學童,便笑著停下了腳步。幾人興衝衝地跑過來,一邊拍著胸脯子一邊迫不及待地說:“靈兒,聽聞弦歌街今日酉時有廟會,屆時還會放煙花,不如我們都去瞧一瞧,樂一樂吧!”
“真的嗎?那實在太好了!”靈雨汐很是興奮,她一直都夢想著去廟會遊玩看一看那炫彩奪目的煙花,不過轉念一想,又愁了起來。
“可是我答應過師父,下完學堂就要回家,不能貪玩!”盡管她心裏十分想和他們一同去,但心中仍然謹記師父的教導。
“這有什麼關係呢,等廟會結束了說不定你的師父已經睡著了,他哪裏知道你是什麼時辰回去的?如果他還沒有睡下,問起來的話,到時候你就跟你的師父說教書先生將你留下抄課文了,正好白天課堂上我們都抄了課文,有現成的,你師父要是懷疑,就直接將課文拿給他看,他一定不會責備你的!”
靈雨汐聽後覺得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可心裏還是有所顧忌,師父的話不能不聽,而且要對師父撒謊,她有些不忍心,於是便道:“我還是回竹園吧,我不能欺騙師父!”
“這怎麼是欺騙呢?你說的太嚴重了,頂多算是有所隱瞞,隱瞞不都是壞的吧,也有好的,我們這個就是善意的隱瞞,是為了讓你的師父不擔心你,隻要你能夠安全回到竹園,這又有什麼要緊的呢?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廟會了!”
“這樣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那個小孩十分幹脆道,“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時常這樣做,我爹爹從來沒有發現過,而且還很高興,誇我讀書用功,給我零錢買糖吃呢!”
靈雨汐十分心動,她還從來沒有遊過廟會呢,師父對她管教向來嚴格,除了學堂和自己的家,她什麼地方都沒有去過,不是不想去,而是師父不允許。學堂還是她苦苦央求,墨了書房裏一大半的書,她的師父好不容易才答應的。其實,學堂上先生教的那些課文她早已經讀過了,不僅會背會墨,還能舉一反三。隻是,她實在是很喜歡熱鬧的氛圍,喜歡紮堆的人群,喜歡和自己的小夥伴們快樂地玩耍,喜歡聽別人在她耳邊說一些新奇古怪的傳聞和故事。
平日裏上學堂總是聽見別人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討論廟會的事,熱鬧的人群、紅通的花燈、新奇的玩具、美味的點心……她的腦海中不禁浮想翩翩,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去過,不知道廟會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隻能憑借自己的想象。今日如果不去廟會看一看,日後她肯定會後悔的。仔細想想,就算被師父發現了,大抵也就責罵幾句,被罰抄些課文,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
於是,她便鼓足勇氣下定決心道:“嗯~那好吧,我和你們一同去!”
“那咱們就快點走吧!”
幾個小孩相互嬉笑推搡著,便一起朝弦歌街的方向去了。
話說廟會真是熱鬧非凡,人們比肩接踵,一個個麵帶微笑,一派喜慶祥和的景象。街道兩旁的攤點連成了一條見不到尾巴的長龍,攤鋪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絹花、麵具、風箏、燈籠和新奇的小玩意兒,不遠處賣糖串的攤主拖著淳厚的長腔不停地叫賣著,其他攤販見此便都吼著嗓子跟著叫了起來,聲調此起彼伏,一個比一個高,幾個小孩聽見後,咯吱咯吱的笑作一團。
靈雨汐的目光放在花色鮮豔的蝴蝶風箏上麵,想要過去仔細看一看,卻又被一旁的木刻麵具吸引,剛想著往麵具攤點去的時候,又看見了正在點火的花燈,她興衝衝地跑了過去,攤點小販便問:“小孩兒,燈籠來一個嗎?”
靈雨汐興奮地點點頭。
小販拿起方才那個燈籠說:“五文錢!”
“我沒有錢!”靈雨汐誠實說道。
“沒錢?”小販眉頭緊皺,不耐煩地揮著手,“沒錢買什麼燈籠啊,去、去、去,一邊玩去,別在這裏搗亂!”
小販的嗬斥讓靈雨汐有些難過和害怕,不禁往後直退,正巧被另一個小孩碰到,見她紅著眼眶有些要哭的樣子,便伸手把自己手裏的糖串遞了過去。
“呐,給你!”
靈雨汐見到有吃的東西,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瞬間忘記了方才的不快。她接過糖串,迫不及待的吃開。
“哇~太好吃了!”她一邊吃著一邊感歎,“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太好吃了!”
“那是自然,我給你的能有錯嗎!”小孩在一旁見她吃的十分開心的樣子,不由自豪起來。
“謝謝你!”靈雨汐感激。
“我們去那邊吧,那邊還有更多好玩的東西!”小孩拽著她便往月荷橋的方向去。
過了橋,有鑼鼓和歌舞表演,周邊圍聚著很多人,帶著獸麵麵具的舞者忘情地揮動著雙臂,腳下踩著規律的步伐時而向前時而後退,在一陣緊鑼密鼓的敲擊中,高聲吼了一聲,人群瞬間咋開了鍋,全部湧上前跟著舞動起來。靈雨汐和其他幾個小孩均被擁擠的人群衝散開,有的向更裏麵去,有的則被帶入中間,而她卻被完完全全擠到橋邊,稍稍一個不留神,“噗嗵”一聲,猝不及防地跌落到河中。
河水瞬間浸入她的口鼻和胸腔,她不停地掙紮呼喊著:“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岸上,燈火通明,鼓聲齊鳴,歌舞升平,人群沉浸在歡愉的世界中,沒有人在意她的求救,絕望和急劇的心跳產生共鳴,漸漸地眼前渾沌不清,漸漸的她聽不見任何聲音,漸漸的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大風吹了起來,漸漸的她什麼知覺都沒有了……
夜色皎潔,月光朦朧,竹林蒼鬱,深幽絕塵,叮咚靈泉,篁間縈繞,一陣清風,四溢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