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所坐的航班剛滑落到泰國機場時,太陽從雲層裏鑽了出來,它是那麼的明亮和溫暖,我看著它,心底又開始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我回來後,秀珠就走了,是憤憤而走的,走前還不忘跟我嚷了一通:“程小羅,我走了,不過我會時刻關注著你的一舉一動的,你如果這一次再辜負顧老師對你的好,我會回來讓你不得好死的,我說到做到……”
我一直沒有回嘴,隻是微笑著聽著。因為秀珠對我的話雖然說得很難聽,但我明白她是真把顧一帆當親人了,否則不會跟我如此急的。
秀珠對我撂下那堆狠話後,這才含著眼淚對顧一帆說道:“顧老師,我走了,有什麼事,你打我電話,我會馬上趕回來繼續服侍你的!”
顧一帆看來也很舍不得這個秀珠,他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秀珠嫂子,這兩年真多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我顧一帆指不定早死了,你以後有什麼難處,記得一定回來找我,我……”
說到這裏,顧一帆說不下去了,我看到了他的眼眶裏也有淚花在閃動,他調轉輪椅方向揮了揮手,然後自個兒朝臥室滑了進去。
秀珠沉沉歎了一口氣,朝門口走去,我追了出去,對著秀珠說道:“嫂子,謝謝你,我會好好照顧一帆的!”
秀珠不出聲,隻是認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大步朝前走去。
我也微歎了一口氣,進了家門後就直到了臥室,顧一帆臉對著窗外,聽到我進來問道:“秀珠嫂子走了嗎?”
我點了點頭道:“走了!”
顧一帆不再出聲,隻是一直癡癡地看著窗外,我搖了搖頭輕輕拉上臥室的門退了出來。直到此刻,我才顧得細細打量這個曾經的家,家裏變化並不大,屋子的好多家具和擺設基本都是我和顧一帆結婚時買的。
我輕輕撫摸著它們,又回到了曾經的過去。以前在這個家,一直覺得過得並不快樂,可現在一回憶才覺得那些時光可算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
我的眼光習慣性地朝餐桌前的牆看去,想尋找曾經掛在牆頭的那張全家福,不過卻讓我失望了,牆上還有曾經鏡框的影子,但全家福已經不在了。我四處找了找,不過卻一無所獲,別說找不到全家福,這個家除了臥室以外,全被我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一張照片。
顧一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臥室出來了,他看著我東翻西找的樣子,不解地問道:“你在找什麼?”
我就像做賊被人撞見般,臉一下紅了,半晌才結結巴巴說道:“我想找一些多澤的照片,十年了,也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樣子了!”
顧一帆傷感地瞅了我一眼道:“別找了,秀珠嫂怕我觸景傷情,把照片全收起來了!”
顧一帆說著說著情緒明顯煩躁起來,他突然朝我大吼道:“都是你這個女人,要不是你,多澤就不會離家出走,要不是你……”
我傷感地看著顧一帆,內心又陷入了深深地自責中。
十年前的顧一帆永遠是一個好脾氣的好好先生,可十年後的顧一帆,脾氣卻是十分的嚇人。他的臉可以前一分鍾是萬裏無雲的大晴天,可眨巴一下眼睛還沒等你反應過來,就變成了烏雲密布的大雨天。
就比如剛才,剛剛顧一帆還有說有笑問我晚餐會吃什麼菜,可我剛報完菜名,他的臉色就一下子陰鬱起來。然後還不等我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顧一帆難聽的罵聲就傳了過來。
“程小羅,你這個人盡可夫的婊子,你死皮賴臉留在這裏做什麼?你……”
再多的累我可以承受,可顧一帆罵來的汙言穢語,卻像一根根鋼針戳在我的心上,讓我感到心疼和難受,然後,眼淚就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顧一帆看我哭,罵得更加起勁了。看著眼前這個開始變得陌生的顧一帆,我內心更加悲涼到極點,他終究還是嫌棄我了,或許這樣的嫌棄將會伴隨著我下半輩子。一想到以後可能會伴隨著這樣的罵聲忍氣吞聲地度過,我突然感到了一種從來未有的絕望。
以前在泰國,經受了春姐那麼多的折磨,我沒有絕望過,因為一直有一個信念支撐著我,那就是回家。可此刻真回家了,卻讓我知道了什麼叫絕望。
或許真如顧一帆所說的一走了之,那樣就不用再承受什麼了。這個想法剛從我的心底冒出來,一種沉沉的內疚感就伴隨而來。我這是怎麼了,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今天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又有什麼權力去逃避。所以,不管顧一帆對我做什麼,我都得去承受著,因為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我止住了淚,柔聲對顧一帆說道:“是不是剛才說的菜不對我的你的胃口,我再換就是了!”
顧一帆愣了愣,但很快就氣呼呼地答道:“不用了!”說完用力滑動輪椅朝臥室滑去,然後“啪”的一聲砸上了臥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