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直接問到了藺瑾謙的心坎上,那豈止是覺得?事實根本就會是那樣!
侯奕著急了,他一下子坐在茶案對麵,濃眉緊蹙,“就算她不選擇原諒,你如若心裏有她,不願意放下她,你就應該去努力爭取,換得她的理解和原諒!而不是在這裏幹著急!”
這一番話倒像是醍醐灌頂,藺瑾謙猛然開竅般看向侯奕,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氣憤和無奈,可是……藺瑾謙終究還是遲疑的,他又移開了視線,轉向窗外的後山。
當初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接她回梨花溪軟禁,拒絕任何人探望,就是在猶豫徘徊,除了擔心這孩子的降生會使得藺家更加排斥拒絕她,還擔心孩子會讓她陷入往事不可自拔。
所以他製造了產下死嬰的假象,這些年來獨自撫養藺惜長大,即便是以收養的名義也無可計較,因為他的心中還有另外的計算——他從來沒打算獨活。
他深知就算沒有親手殺人,卻也利用了計謀染上了罪惡,之所以吃齋念佛不是為自己求原諒,而是希望報應不要殃及無辜親人。
至於罪孽深重的他,理應和藺家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如果不是羅赫,一切都將按照他的計劃走。
但事與願違,秦燕迫不及待地出手,羅赫不願意讓他來替自己的妻子背鍋,挺身而出,擔下殺人罪名,他才僥幸逃過這一劫。
所以穆黎要怪他,恨他,他都不辯解,不奢求,原諒意味著接受,不再拒絕,再加上還有一個小惜,小姑娘必然要讓爸爸媽媽和她永遠在一起,而穆黎每每再見到他的時候,豈非重蹈沒有嬰兒假死之路而深陷黑暗,永難掙脫?!
侯奕也一言不發地注視著藺瑾謙,從他遲疑的神情中盡可能地讀取信息。
這些年和舒莞在一起,他或多或少也接觸了些心理學的東西,最開始的時候,隻要有時間,他會跑回舒莞的住處,趁著她不在翻看她書架上的書。
起先是好奇,對於舒莞能夠看穿人心思的能力感到驚訝,好奇她是如何訓練而成,到了後來就是興趣,因此多年來的耳濡目染,他也掌握了一些基本。
眼下,藺瑾謙所流露出來的神情分明就是不忍!
侯奕重重地歎了口氣,他知道為何不忍,但是無力勸說,若是他真有勸服藺瑾謙的本事,這八年也不會這樣走來了!
不,就算勸服不了,他也不能這樣袖手旁觀,他要去找舒莞,讓舒莞出麵去勸說穆黎!
……
穆黎消失了,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藺易勝。
當然,對於藺家而言,他們隻知道藺易勝遍尋不著,並不知曉穆黎也杳無音信,家族中人隻當他沒有擔當,畏罪潛逃,警方也在第一時間封鎖各個出口,以防他逃出境外,海關那邊也有了交代。
但是梨花溪這邊卻是心如明鏡。
就在穆黎消失二十四小時之後,藺家那邊有關藺易勝的消息也走漏了風聲,傳到藺瑾謙耳裏,他立刻就繃緊了神經。
思前想後之下,他幾乎能斷定,藺易勝和穆黎在一起!
沒有過多的停留和遲疑,他立刻驅車前往警局,這一次,他不能再像六年前那樣獨自行動,他必須和警方一起,確保阿黎平安。
藺瑾謙的出現令警方錯愕不已,但是有一位在警局“閑逛”的人卻處變不驚,仿佛這在他的意料之內。
那個人就是杜笙,他還沒有走,在這樣的時刻,更沒有離開警局。
一番交涉之後,是杜笙單獨前來見藺瑾謙,“我就知道,看似無情的你,心中藏著一把熱火,隻為穆黎點燃。”
藺瑾謙毫無玩笑的心思,“杜隊長難道有新的見解能夠找到阿黎?”
杜笙挑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新見解倒是沒有,但是很認同你的判斷,找不到藺易勝,那就去著他身邊的人,當然,除此之外,交警那邊我們也已經聯係好,發現可疑的車輛立刻就會攔下。”
“有勞了。”藺瑾謙客氣了一句,接著轉身就要走。
他已經將自己知曉的和猜測的都悉數告知,接下來的事情由警方來做,而他個人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然而剛邁步,就聽到杜笙呼喊,“藺大少,可否告知一下,寰宇經濟犯罪的資料可是您名人私下收集、匿名舉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隻有你,才會掌握那麼多,就連八年以前的種種都能知曉,難道不是你任職期間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