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立刻坐直了身子,匪夷所思地看向藺忠英,“你再說一次?”
藺忠英無比堅定地點頭,再次重複,“我懷疑老先生的死和大少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你是說,父親是因為大少的原因才突然離世的?”
藺忠英再次點頭,“我想是這樣。”
書房內瞬間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再說話,夏楠垂眸沉思,藺忠英則是點破懷疑之後,不知還能說什麼。
至於藺易勝,他靠坐在椅子裏,神色漠然,對此似乎是早有猜想,又似乎是不感興趣。
在這沉默之間,夏楠想起搶救手術結束當晚,醫生特意的交代,叮囑過老太爺不可再受任何刺激,哪怕一丁點兒都不行,因為情緒一旦欺負將會導致後果不堪設想!
而當晚,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藺瑾謙是在場的!
老太爺突然病發,病房裏傳出急促的求救信號是在藺瑾謙從病房離開,並且叫著穆黎準備要走的時候。
當時,恰好阿勝暈倒,她慌亂得失去了分寸,壓根兒就沒有顧及到病房裏一再的求救信號,就連醫生飛快趕來,她都是在苦苦哀求要救她的兒子。
可那時藺瑾謙是在做什麼呢?
混亂的畫麵不斷地飛入夏楠的腦海,她依稀記得那時藺瑾謙似乎是無動於衷的。
無奈她當時太過悲慟,全副身心都在阿勝身上,對於周圍其他的事物印象著實不夠深刻,強迫自己去回憶,斷斷續續記起了一些——
阿勝暈倒的瞬間,穆黎似乎是折回來想要查看究竟,似乎就在同一時刻,病房裏傳出了緊急的求救信號。
場麵立時陷入了混亂。
再然後,醫護人員蜂擁而至,她苦苦哀求,一部分醫護人員衝入了病房,一些分到了她這邊,幫忙查看阿勝的情況。
可藺瑾謙呢?
他自始至終冷漠地站在穆黎身後,沒有任何動靜。
對,他沒有!
老太爺的病房出了問題,他作為長孫,竟然是無動於衷?那麼理由就隻有一個,他根本是在等待老太爺去世!
他的心竟然能狠辣冷硬到如此地步!
夏楠渾身瑟縮了一下,待定下神來,她咬牙切齒道:“這一次,就算是要牽連到藺家,也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
藺忠英聽聞,隻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失落的情緒在整個屋子傳開,已經表露了他並不讚成那樣做。
夏楠立時跳了起來,“難道要這樣縱容他,拿他束手無策嗎?他根本就是藺家的噩夢!除了這些,不知道還有多少是他做的!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藺家將來遲早要毀在她手裏!”
藺忠英不再發表任何看法,而是把目光轉向了藺易勝,藺家現如今的當家人。
夏楠注意到這一細節,也隨之看了過去。
可藺易勝仍然是沒有太大反應,他雙眼低垂著,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緒,無法猜測到此刻他在想些什麼。
夏楠觀察了幾秒,想到當著外人在場,他們是從前的母子,共同要演一場戲,也就不再顧忌,大步走到書桌前,輕輕敲了敲桌子,對藺易勝說道:“阿勝,我和你忠叔講的話,你在聽嗎?”
藺易勝不疾不徐地抬起頭,對上夏楠微怒的眼,風輕雲淡地扯了扯嘴角,慢條斯理地說道:“聽了,可是又能如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楠蹙眉問。
藺易勝起身,扣起西服外衣衣扣,淡然地說明道:“藺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要真被大哥毀了,這個後果誰來承擔?”
“你是當家人,難道在講他繩之以法之前,你不該做好安排嗎?”夏楠質問道。
藺易勝側眸,一記寒冷的目光遞過去,夏楠的氣勢便悄無聲息地弱了幾分,“爺爺生前想要把大哥的黨派一網打盡,斬草除根,非但沒有做到,還搭進了四哥一條命,讓藺家再度卷入風波。”
“所以你認為,單純地想要把大哥繩之以法,是證據足夠,就能交給警方去處理,讓法律來判決這麼簡單嗎?”藺易勝冷嗤一聲,不屑地看著夏楠,“藺家是容城的根基,豈能說動就動?”
夏楠頓時不知如何是好,手足無措之下,問道:“那你說,要怎麼辦?”
藺易勝卻把問題丟給了藺忠英,“我想聽聽忠叔的想法。”
藺忠英這才又出聲,但開口之前,還是不住地歎了口氣,“偌大的藺家走到今天這一步,先祖要是看到了,該有多心痛!既然現今律法不能用,那就拿祖訓來懲罰作惡之人!”
祖訓?夏楠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藺易勝也聽出了背後的含義,思忖之下,他說道:“忠叔如今是藺家之中,最能代表爺爺的長輩,對於祖訓,也十分熟悉,這件事就要勞煩忠叔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