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道,你也有參與其中。”
“我隻是輔助,並且隻是作為舒老師的助理。”嚴格算起來,她其實就是一個跑腿打下手的。
可真是這樣嗎?藺易勝忽而就想起穆德忠說的那些話,疑問到了嘴邊,硬生生又吞下,隻是說道:“阿黎,穆承不會殺人。”
穆黎更是怔住,她看見玻璃裏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愕然的動也不會動,好在聲音還在,她直接問他,“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此刻竟是連父親的稱謂都沒有了,這實在很難讓他不疑心,不去掂量穆德忠的話究竟說中了幾分。
藺易勝未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說道:“阿黎,藺家內部的問題,你該是不知道,這也正常,雖然你嫁給了大哥,是藺家的大少夫人,卻從未真正融入藺家。”
“實則我被定為繼承人的這些年,藺家一直都不太平,為首的就是四哥那邊,他對於我越過他直接成為繼承人始終耿耿於懷,畢竟當年大哥退出後,呼聲最高的就是他。”
穆黎不解,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事?然而她還來不及出聲打斷,藺易勝就一意孤行地說了下去。
“四哥才能雖然不及大哥,卻也是極為優秀出色的那一類,何況排輩論起,也該是他成為繼承人,因此他不滿,也不奇怪。”
“可是他並非隻有心中不滿,先前我就和你說過,這些年他和大哥走得極近,而這一次又是他出麵舉報了穆家,你難道就不覺得蹊蹺,為什麼是這個時候嗎?”
為什麼是這個時候?穆黎微微蹙眉,發現百思不得其解,他是說在穆承卷入命案的時候?可羅赫說了,那是藺瑾謙的意思。
沒有聽到回應,藺易勝也知道她不會想到,“阿黎,爺爺已經在逼我娶陶家小姐,結婚之後,就要正式立我為唯一繼承人。”
穆黎仿佛瞬間恍然,所以藺荀泰才會在這樣的時候舉報穆家,等於是要立功?畢竟藺家對穆家恨之入骨已是多年,要不是藺家處處為難,穆家經濟也不至於走到這步田地。
藺荀泰這一次出手,實現了藺家諸位宗親多年的心願,自然會讓家族裏的人對他刮目相看!
心思竟然這樣深……
穆黎震驚得不知如何回應,她再一次發覺,多年的書本學習在麵對這些一個個老謀深算的人時,她始終是初出茅廬的那一個。
又聽到藺易勝再說:“不過,阿黎,你放心,我不會和陶小姐結婚,繼承人不做無所謂,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就像月姨和阿明父親那樣,做一對平凡夫妻。”
冷不防他又提及這個話題,穆黎腦袋一陣疼,開口不知第幾次勸道:“阿勝,你我已經——”
“不要急著下定論。”藺易勝將她打斷,“我知道,大哥已經通過四哥的口,向家族表達了他要和你離婚的意思,我們在一起指日可待。”
藺瑾謙決定離婚了?他是答應了她的提議了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穆黎卻已不會思考,更不能說話,隱約之間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可又是怎樣,她抓不穩,更說不清,藺易勝的聲音在耳邊又說了什麼,她全然沒有聽進,然而細思之下,她已清除,藺瑾謙在幫助藺荀泰奪下繼承人之位。
所以——對付穆家,並非如羅赫說的那般單純?
……
車子駛達梨花溪,天色已全黑。
穆黎從地下停車場達上來,精神還有些恍惚,原先隻是被案件困擾,接連著幾天突然多了許多紛爭,她感覺有些應接不暇。
案件隻是費腦,人與人鬥,才是累心,雖然她從不打算與誰爭鬥,卻總是武斷卷入,難道隻有離開才是唯一途徑?
沉思著,她順著台階一直往樓上走,忘了停下到餐廳用餐,直至身後傳來一道漠然聲音,才止住了她的步伐。
“小惜過幾天就會接回來,你如果想她,到時候就能見了。”是藺瑾謙,他的輪椅停在正對樓梯的正廳中央,下顎微揚地對她說。
穆黎沉默著,關於那個孩子,她仍就放不下,可同時也記得羅赫那句“領養一個孩子為了贖罪”,又是不忍再責怪什麼。
沒有誰會甘願犯錯,更沒有犯錯的誰不希望被原諒。
她如此,藺瑾謙多年來所做的,不也如此?縱然不期待被誰原諒,至少良心能容下。
“昨天太唐突,忽略了你感受。其實小惜——”接著他竟出言致歉,可到這卻又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