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擔心,他表麵和我們合作,實際上是他自己要再次坐上繼承人的位子,我們不過是他的墊腳石!”
藺淵說不出話,連接受都難,遑論發表想法?穆家那個女兒他見過,當年嫁入梨花溪時,儀式及其簡單,不過是一輛車接了過來,再沒有更多的排場。
老爺子直接沒露麵,他自始至終都反對,當時他正是因為考慮到後期會請藺瑾謙幫忙,助他的兒子成為最終繼承人,才不顧老爺子的意見出席了。
那個女兒……穆黎,最令人深刻的便是那雙幹淨明亮的眼睛,想起她當時的模樣,藺淵心中微微一蕩,似乎就明白了藺瑾謙為何堅持要娶。
這麼看來,他為了自己的太太而弄垮穆家,也不是沒可能……思忖著,藺淵又想到另外一茬,“他不是說要離婚嗎?怎麼?又不離了?”
藺荀泰揉了揉眉心,想起白天在梨花溪的經曆,搖頭歎息,“是說要離,但似乎又不堅定了,爺爺不也不希望他離嗎?哎——我也弄不清楚!”
“但是他說,現在已經不是離婚的最佳時機!”想到了最後一句,藺荀泰隱隱有些激動,“他說,婚會離,但不是現在,而是要等勝和陶小姐結婚以後!”
“那個時候離婚還有什麼用?”藺淵焦急地喊,但話一出口,他立刻意識到什麼了,一把抓住藺尋泰的手,眸光驚慌,“錯了,阿泰!”
“什麼錯了?”藺尋泰不解。
藺淵霍然起身,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不是瑾謙不幫我們,你誤會他了!婚不是他不想離,而是青巒山那邊勢必要阻止他!”
“六年前,青巒山沒有製止到最後,一是因為瑾謙堅持要娶,二是這婚結了對藺家影響算不得太大,可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藺易勝是繼承人,老爺子意思也很明顯,不會再更改,而藺易勝對穆黎的心思,老爺子也知道!倘若這個時候離婚,正如六夫人隱晦所說。”
“藺易勝必然會不顧一切放棄和陶家婚約,轉而和穆黎在一起!這一點,老爺子又怎麼看不透?因此,勝娶了陶小姐之前,青巒山無論如何都會阻礙他們離婚!”
原來是這樣……藺荀泰猶如茅塞頓開,他怎麼就沒想到?難怪藺瑾謙要讓他來問父親,原來背後有這樣深的牽連!
“那要怎麼辦?”藺荀泰是真的急了,這顯然是至關重要的一仗,穆黎決定了他們是否能成功將藺易勝從繼承人位子拉下!
藺淵按住額頭,閉上眼用力地呼吸,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眸底晦暗不清,隻聽他用冷沉隱忍的聲音說道:“不能再等了,阿泰!你大哥想必是不會輕舉妄動。”
這些年他在梨花溪修身養性,待人接物淡如水,不驕不躁,慢條斯理,對待任何事情都秉持順其自然的態度,如今勢必也不會和青巒山硬來。
“我們等不了了。”參透了這一點,藺淵堅定無比,“勝一旦娶了陶家女兒,要撼動他難上加難,不知還要等多久,也許遙遙無期!”
“所以,這一次,我們得有自己的打算。公司裏,還是先聽瑾謙的,但藺家內,我們不能再按照他的意思!得想辦法!想辦法讓他必須和穆黎離婚!”
……
這一頓飯吃得格外靜謐,就連屋外樹枝上雪花被風吹落飄飄灑灑的聲音都能聽到。
穆黎甚至有些恍惚,雖然說剛回到梨花溪的時候,也曾有過同桌吃飯的經曆,但少之又少,況且那時的安靜透著的是冷漠,如今卻不同。
“那個……”
“明天還想吃方糕嗎?”
同一時間,異口同聲的兩人抬眼看向對方,一個話已出口,一個卻凝在了嘴邊,均是愣神。
穆黎垂下眼去,避開了他的目光,筷子握在手中莫名就重了許多,一時間竟然是似不敢麵對般,沒了聲響。
對麵卻傳來清脆的聲響,仿佛是筷子和碗碰撞發出的,接著他一貫漠然的聲音響起,“你剛剛要和我說什麼?”
避無可避,也沒什麼好避,穆黎抬起頭,壓下心中遲疑和焦慮,問道:“小惜最近去哪兒了?我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她抬眸直視,筆直地望進他幽深的黑眸,沒有錯過問題問出後,他眸底的波動,雖然隻是轉瞬即逝,雖然猶如幻覺,卻真實地出現過。
穆黎握著筷子的手指不自覺收緊,她莫名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