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著急,可破案速度是跟案情難度有關的,如果每一個案子都簡單,就不會有‘懸案’一說了。稍有眉目也不錯,目前來說,這案子比五年前那個好些。”
舒莞說的“五年前”便是荒野殺人案。
杜笙並非泄氣,是覺得無力,他從事刑偵多年,能夠一步一步走到調任容城刑偵隊隊長也不是吃素的,但這一次,阻力前所未有,上麵已經屢次暗示他“查查”即可,主要看藺家意思。
一個不被支持的隊長,有再大能力也無用武之地。
他看著舒莞白板前的身影,目光幽沉,恍然片刻,起身上前,接過她手中的馬克筆,寫下自己的思路。
“死者被害是在深夜一點左右,根據法醫鑒定,確係他殺。死者生前最後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是壽宴進行中,臨近尾聲時,不見人影。”
“值得關注的是,藺家大少夫人在壽宴尾聲也消失了,並且,有家傭證實壽宴結束後,藺家送客期間,在後院見到過這位大少夫人,時間與遇害時間在一定程度上吻合。”
“但,很奇怪的一點是,藺家裏外的監控在死者遇害當晚損壞,並且藺家急於把髒水往穆家身上潑,可穆家並沒有接到壽宴邀請,入不了主宅。”
“另一方麵,死者的人際關係很簡單,已排除情殺、仇殺的可能,可以說死者單方麵的因素很少,那麼,問題就集中在外界了。”
說到這,杜笙在藺家、穆家、大少夫人三個目標上畫了圈,筆尖頓住,看向舒莞,“你之前不是說,幾乎肯定是藺家內部所為嗎?”
舒莞點頭,卻莫名遲疑,不似在主宅那日的表現,“如果監控沒有出現那輛車,我是很肯定,但那輛車子的出現……”
她沒再說下去,那輛車子確實是一大疑點。
杜笙立刻寫下“後門車”三個字,並畫了圈圈起來,“既然這輛車子有嫌疑,那就查!至於怎麼查,我們稍後再說。現在先來看這三個……先說穆家吧!”
馬克筆停在了“穆家”下方,來回畫著下劃線,“穆家的情況我不甚了解,隻憑藺家單方麵的說辭不代表什麼,但沒有確鑿證據,魯莽到穆家去也不好。穆小姐,你能提供一些信息嗎?”
杜笙把矛頭直指穆黎,這一轉變始料未及。
“實際上我一直都想問你,那天你單獨留下片刻,和藺家六少都說了什麼,畢竟根據我的了解,即便是幾大家族的人想和藺家人談話,並不是想就能的。”
何況那天是臨時狀況,居然是提議就答應了,甚至沒有任何婉拒的言辭。
穆黎神色淡然,眼底是一貫的冷清,然而心跳還是亂了幾拍。
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她並非沒想過,隻是一直沒想好。
沉下一口氣,如今箭在弦上,她決定道出一些事實,“因為我和藺六少以前就認識。”
此話一出,杜笙和舒莞並沒有太過詫異,想必他們早有過猜想,如今不過是得到她親口證實罷了。
“在我回到穆家之前,我和我母親住在鄉下,和藺家六少也就是那時認識的。他身體不好,到小鎮調養,可我並不知道他的來曆,也不知道我會姓穆。”
“坦白說,我對穆家並不了解,被接回穆家不久後,我就出國學習了。其實我是不打算回來的,因為我無法融入這樣的家庭。”
“可是我母親過世了,並且她的臨終遺願就是希望我能留在穆家。我母親是一個極其看重傳統血親的女人,她知道他沒盡過父親職責,卻堅持教導我報答他賜生之恩。”
這就是所謂的豪門恩怨情仇了吧?杜笙皺了皺眉,對這些恩怨著實感到厭煩,“那穆家和藺家之間的恩怨,你知道嗎?”
穆黎淡然搖頭,“不是很了解,他們不會跟我說那些事,隻是偶爾聽到,穆家如今情況大不如前,一心想和藺家攀關係,好借助藺家的實力來幫助自己渡過難關。”
“所以那天我聽到藺易勝那麼說,才會激動,即便我與穆家無法相融,但我很清楚穆家不會那麼做,就在壽宴前幾天,我父親還準備了禮物,想讓我通過藺家六少送給藺老爺。”
如果真如穆黎所說,那穆家有嫌疑純粹就是藺家想借此機會誹謗,好排除商場上的異己?
杜笙站在白板前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不知過去了幾分鍾,他劃掉了“穆家”,“那麼我們要查的就是——大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