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還有殘留的悶痛,她定了定神,揉著太陽穴舒緩那種要命的感覺,漸漸的,她發現了異樣。
四周是放眼看去不見屋舍人煙的荒野,深秋入冬的季節,天地幾成灰白一色,連荒草都枯萎了。
車子停在其中,沒有動,車門緊鎖,仿佛回到被綁架的那一天!
穆黎猛地坐直了身體,驚恐地看著司機問道:“這是哪兒?”
司機道:“太太,我會陪您在這裏待三個小時,之後再送您回去。您要是餓了渴了,車裏有吃的喝的。”
穆黎這才看到副駕駛座上放著一堆食物!
怎麼會這樣?
是藺瑾謙安排的?他答應得那麼爽快,實際上是早有準備!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帶他去!
頭瞬間像是被電流擊過一樣滋滋地疼起來,穆黎按住額頭,開始暗暗地調整呼吸。
她不可能留在這裏,不可能坐以待斃!
想辦法,想辦法離開——開車,她一定得開車找過去,先把司機騙下車,還得讓他把鑰匙留在車上,怎麼騙?
不,先求救,給穆德忠發消息。
她悄悄地掏出手機,卻發現手機在這荒野裏沒有任何信號。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她的舉動,禮貌地說:“太太就安靜地待著吧,三個小時後,我一定把您安全送回梨花溪。”
穆黎閉眼靠進椅背,大大地呼出一口氣。
隻能靠騙了。
可是,該怎麼騙呢?
黑暗中,她開始飛速地思考,回想,把自己沉浸在無盡的深淵裏。
沒想到到了生死存亡的這一刻,她竟然要通過回想最想忘記的那一幕來自救。
在那處深淵,她看到了被綁架的那一天。
她上了車,車子行駛中,不知不覺就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中,等她醒來時,車子在一片荒野上緩慢而顛簸地行駛。
她驚恐地打量四周,夜深不見一絲光亮,甚至看不清司機的臉。
“這是哪兒?”聲線不住地顫抖。
司機不答,繼續往前開。
“你要帶我去哪兒?”
“……”
她開始瘋狂地扳動車門鎖,卻是徒勞無功,她奮起,插手轉動方向盤,試圖以此來阻撓。
哪知司機驟然踩下刹車,側身揚手便落下重重一拳,打得她暈頭轉向。
昏沉的黑暗中,她扶著悶痛的腦袋,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響,有人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到車外,扯著胳膊在地上拖。
她嘶喊著,掙紮著,抓住枯萎的雜草試圖阻止被拖動的前行,可手上遭受重重一踩,皮鞋底緊按著手背碾壓的鑽心疼痛刺得她立馬鬆手。
她艱難地想要爬起來,不願再感受身體與地麵碰撞摩擦的痛,混亂的不夠清晰的視線中,她一把抓住男人的褲腿,男人停下了腳步。
她借力爬了起來,渾渾噩噩地站穩了身體,可男人以為她要逃跑,頓時一拳打過來,擊中她腦袋……轟鳴聲在耳畔回蕩,鈍痛在腦海飄遊,往全身鑽……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有你苦頭吃!”
……
“太太?太太?太太您怎麼了?”李哲眼看著穆黎從平和的閉目到漸漸發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最終渾身戰栗不止,終於無法淡定了。
“太太,您哪兒不舒服?太太!”他扒著座椅,傾身關切焦急地問。
穆黎艱難地抬起眼,眼神渙散,額頭細密的汗開始成水往下流……
“太太?”
……
“太太?太太?您快醒醒,太太,太太!”有人在喊她,在輕晃她的肩膀。
暗黑的陰冷中,她疲乏地睜開了眼,感覺到眼前有燈光在晃,刺得她立刻閉上了眼。
多久了,她有多久沒有見到光了?從她被關進來以後,有多久了?
“太太,是我,羅赫,我和大少來接你回梨花溪了。”
羅赫?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她又睜開了眼,抬起浮腫的手擋住一些搖晃的光線。
“太太,大少也來了,我們接你回家。”
回家麼?
家在哪兒?
她想要挪動身體,卻發現身體浮腫而笨重,她動不得半寸。
接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出現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感覺到他震怒的目光從她的頭往下掃,停在了她隆起的腹部。
她聽到他厭惡地問:“你懷了他的孩子?那個男人是誰?”
……
穆黎猛然驚醒,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太太?”
她循聲看過去,是一張有些陌生的麵孔,搖晃燈光闖入視線的那一幕又浮現眼前……
她幾乎本能地去開車門,車門開不了,她就發了瘋似地扳動著門鎖。
“太太!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