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是你要離婚的。”
“你也說那是當初,今時不同往日,修佛這麼些年,你也會變,不是嗎?”
藺瑾謙沉著氣,俊眉低斂,眸光不知落在何處,隻見自頭頂灑下的燈光照亮他的輪廓五官,落下一道厚重的陰影,不見眼底情緒。
但他顯然是在生氣的,且不說他鼻息略重,輪廓緊繃,單單是她闖入書房這一舉動,也足以令他勃然大怒。
他沒怒,沒飆,隻是不輕不重地生著氣,他在斟酌,斟酌滿足她的要求與守住秘密之間的砝碼是否平衡。
穆黎暗暗地呼出一口氣,若是當初,她能有今時今日的一半聰敏,懂得察言觀色,權衡利弊,也不至於走到這步田地。
“你想要什麼?”沉默半晌,藺瑾謙再開口,問得開門見山。
穆黎莞爾,終於感受到了籌碼在手的滋味,“我想要的你很清楚,還需要再問嗎?”
“你與穆德忠之間的交易,我不幹涉,暫且答應你在你們交易完成以前,都留著藺太太的位子。”藺瑾謙默了一會兒,又是道,“至於五年前的事情……”
穆黎不禁坐直了腰板,格外警惕地聽著。
“坦白說,我並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可你不是說……”穆黎驚愕,他還提出了交換條件,怎麼又變成了不知情?
“那你想聽聽我要你做的事兒嗎?”藺瑾謙抬眼,眸底含笑,“離開梨花溪,離開容城。如今你已聰明很多,應該明白了。”
所以不過是一個幌子,一個欺騙她要她離開,讓出藺太太位子的幌子?穆黎氣急攻心,驟然起身,大步向藺瑾謙走去。
然而到了書桌前,又喪失了力氣。
她有什麼權利去責怪他?
手按在書桌上,撐住乏力的身體,穆黎暗暗咽下那口不甘的氣,抿唇說道:“你我既已心知肚明,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往後要繼續在梨花溪以夫妻的身份住下去,各自打著算盤不好。”
“我可以當做今晚什麼都沒看到,隻要你暫時擱淺和淩小姐的來往,讓我在這一年裏安穩地扮演藺太太的角色,其他的,我們互不幹預,包括我在拜穀的工作。”
藺瑾謙不語,五年後再見,他比以往更沉得住氣,遇事都是不疾不徐,仔細思量。
隻是這一份思量,似乎有些不得不的意思。
是因為秘密被發現,棋局被打亂了嗎?這大概是他最大的秘密了吧?可他在下一盤什麼樣的棋?
“你當真以為,留在拜穀,就能查出當年真相嗎?”藺瑾謙抬眸,冷冷地看向她,“且不說能不能查出,隻怕在你查出之前,你是受害者的身份就被挖出了。你不怕?”
穆黎側臉,麵向窗外片片濃鬱的黑色,心堅如鐵,“不管付出什麼代價,當年的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即便被全世界知道,你就是當年被綁架、被侵-犯的女人?”
穆黎緊抿住唇,麵不改色。
“即便你與你父親之間的交易因此被毀?”藺瑾謙又是補充。
穆黎無動於衷。
沉了口氣,藺瑾謙最後問道:“即便再次陷入危險,甚至危及生命?”
穆黎身子一震,旋即堅定地吐出四個字,“在所不惜。”
“好。”藺瑾謙點頭,起身,目光讚許地注視著她堅定的側臉道,“左不過是一個藺太太的位子,既然你這麼需要這個虛名,我留給你。但也請你記住,你剛剛說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