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黎訝然,藺瑾謙對藺惜的重視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搓了搓手,掌心生出幾分暖意來,“還有宵夜嗎?”
“剛剛做好。”
“打包,我送去醫院。”
決定回來,決定留下,就不可能不明不白地離開,隻是要服個軟,何況確實是她一時口不擇言,錯怪了藺瑾謙,她願意低頭。
最重要的是,她想看看那個糯米團子,那麼乖巧聰穎的一個孩子,牽涉進大人的世界,平白遭罪,她感到羞愧。
穆黎帶著宵夜來到病房,VIP套間,病房在裏,供家人看護的在外。外間亮著燈,不見人影,裏屋靜謐,借著外屋的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藺惜睡熟的樣子。
這可憐的孩子。穆黎把宵夜放在櫃子上,忍不住伸手去摸藺惜的額頭。
“你來做什麼?”
陡然從外間傳來低冷的男音,穆黎驚得一哆嗦,側過臉去,看見藺瑾謙就在套間的門邊,安坐於輪椅中,神色冷若冰霜。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為什麼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穆黎問,被這突然一嚇,聲音鎖在喉嚨裏,說的有些困難。
藺瑾謙操控著輪椅來到床邊,輪子滑動與瓷磚鋪成的地麵發出清晰的聲響。
穆黎疑惑不解,怎麼剛剛就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是她太投入了嗎?
“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出去吧。”藺瑾謙傾身看了看藺惜,確認她無恙,淡淡地說道。
穆黎緊抿著唇,被藺瑾謙這樣當賊一樣的防備,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咬了咬牙,她低聲說。
藺瑾謙怔了怔,數秒,像是什麼都沒聽到,默默地為藺惜掖被角,把床沿一側的被子都翻卷了一圈,保住被窩裏的溫暖。
穆黎見況,忙動起手來,把剩下的兩側一一卷起。
藺瑾謙瞥了她一眼,藺惜安睡,已沒什麼需要他做的,便往外間去了。
穆黎快速地把被子弄好,緊跟而出。
藺瑾謙到了床尾,突然停了下來。
穆黎猝不及防,急急地止住了腳步,鞋底和地麵摩擦出有些刺耳的聲響,打破了病房的寂靜。
“還不走?”藺瑾謙微微側臉,燈光照射下,鼻梁的輪廓白得有幾分透明。
穆黎抿唇,抬起眸來,“我不會走。我來這裏,是跟你道歉的,我不該在沒弄清楚狀況之前,隨意下結論。可是,藺先生,我道歉不代表我做錯,我希望——”
“沒做錯?”藺瑾謙輕嗤,感慨的意味卻是那般不屑,“穆黎,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回來,你不該回來的。”
他轉過輪椅,不喜不悲地望著她。
那眼神,竟帶著絲絲憐憫。
穆黎搖頭,心意已決,縱然全世界都在說她回來是個錯誤,她也不會回頭,“帶了些宵夜來,我去拿。”
穆黎的身影消失在光的盡頭,藺瑾謙閉眼,揉了揉眉心,纏在手腕上的小葉紫檀佛珠發射著晶亮的光,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穆黎把保溫盒打開,一一擺放在桌,突然聽到藺瑾謙淡漠的聲音,“你陪小惜吧。”
說罷,他操控著輪椅出了病房。
穆黎一臉茫然,麵對著忽然空蕩的房間,手裏還端著溫熱的清粥,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放下清粥,重重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