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著,隔著瀑布正前方的一個圓形噴泉兩兩相望。
藺易勝提步向她走來,相對上次見麵,神色平和了很多,“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經常來這兒嗎?”
穆黎有一瞬的怔忪,不明他說的是過去還是現在,淡淡一笑,道:“不是很有空。”
“噢……”藺易勝低歎,流露出失望,隨後自嘲地笑了笑,“回國以後,我經常到這裏來,好比剛才,我在開會,麵對董事的咄咄逼問,我就忍不住想,過去那麼拚就是為了這個嗎?
“然後我就逃到這兒來了,才發現我之所以努力,是希望能夠和你永不分離,結果卻背道而馳。
“我常常想,如果那時我沒有答應母親出國,那次在這裏的見麵,是不是就不會成為最後一次相見?”
穆黎側臉,她並不想麵對那些醉人傷人的過往。
“阿黎,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們離開這裏,好嗎?”藺易勝移到她正麵,緊緊地握住她雙手。
穆黎立刻掙脫,卻被握得更緊。
“我們去過簡單平淡的生活,不要再分離了!難道你還想留在這裏,留在大哥身邊,繼續做家族的犧牲品嗎?”
穆黎身子猛地一震,一眨不眨地看著藺易勝苦痛的雙眸,他的眸子已不似當年清澈,倒影出她的身影也不再像曾經那樣歡快。
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奮力地抽回手,轉過身,背對著藺易勝,用手指按住眉間酸脹,克製著戰栗說道:“晚了,阿勝!別再強求了——”
“不晚!隻要我們在一起,什麼時候都不晚!”藺易勝繞到她正麵,握住她的肩膀低吼。
穆黎搖頭,“太晚了,阿勝,即便我和藺瑾謙離婚,我們都不可能在一起,姓氏是改不掉的。”
同樣改不掉的是,她曾是他的大嫂。
“我不在乎!”
“我在乎!”穆黎情緒起伏,微微地喘著,旋即調整好情緒,推開了他的雙手,“既已錯過,就順著各自的軌道走下去吧,這是你我最好的安排。別再做無謂的強求。”
丟下這話,穆黎在淒冷的秋風中走遠。
藺易勝揉了揉太陽穴,抬眼看見不遠處的有閃光燈亮起,揚唇一笑,疲乏之色從眉間消退。
他目送穆黎的背影遠去,直到她徹底消失,他才轉過身去,麵對剛才有閃光燈亮起的地方,招了招手。
一個掛著單反相機的男人從樹叢中出來,小跑到他身邊,“六少。”
藺易勝點點頭,伸出手,男人就把單反放在了他的手心。
他沉默著,翻著照片一張一張查看,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把照片送去報社,往後就不用再跟了。”
……
穆黎回到梨花溪的時間比往常提早了不少,意外撞見要被送去藺家主宅的藺惜。
她牽著一隻大金毛,正調皮地哄趕金毛上車,見到她時,立刻撒了手中的繩索,邁著小短腿跑到她車前,眼巴巴地等著。
略有遲疑後,穆黎下車,左右觀看發現沒有藺瑾謙的身影。
藺惜激動地睜大眼睛,糯糯地問:“媽媽,你是來看我的嗎?”
話音剛落,負責照顧她的家傭小跑上前,蹲下身把藺惜圈在懷裏,眼神中淨是提防,“太太,大少不在,我們正要把小小姐送去老太爺那邊。”
“我不去了!”藺惜立刻從家傭懷裏掙脫,站到穆黎腿邊,自然親昵地拉住她的手指,“我媽媽來看我了,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糯糯的聲音,甜美細膩,歪著小腦袋很是一本正經,竟透出幾分藺瑾謙那不容人抗拒的氣息來。
“可是大少交代了——”
“我就要跟媽媽在一起,你給我爸爸打電話,我和他說!”
家傭囁嚅,向穆黎投去求助的目光。
穆黎清楚,必定是藺瑾謙走之前特意叮囑過,她把目光從家傭身上移開,望向跳下車被家傭牽著卻一個勁兒想往藺惜這裏蹦躂的大金毛,又看了看仰頭看著她的藺惜。
那水靈靈滿是期許的純真的眼神觸到她心底,刹那間柔軟得無以複加。
她蹲下身,將小姑娘抱起,無視家傭惶恐的眼神,淡淡地說著走向大金毛,“你給藺先生打電話吧,我來跟他說。”
家傭哪兒敢給藺瑾謙打電話?一個個杵在原地,麵麵相覷,交換著眼神,相互求助。
穆黎把藺惜放下,接過家傭手中的金毛,一手牽一個向別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