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一聲鑰匙插門的聲音驚醒臥室裏本就輾轉難眠的人。楠淺有些慌亂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扭開臥室大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一種隨心的本能。
冷衡鈺見著穿著睡裙的楠淺,意外萬分,她居然沒有搬去和肖翔一起住?
“你回來了?”楠淺努力地使自己的聲調處在一條水平線上,不給他留下半絲懷疑的空間。心底卻是將蘇燦文罵了個遍,誰說他出差回不來的,真是個大坑。
“前幾天去C市出差,剛剛才回來,有······有點累就······就想著這裏近,睡這。”冷衡鈺支吾斷續地把自己能解釋的解釋完,他不敢告訴她,他是繞了遠路來這,就為再溫存一下他們曾經的家。隻是——他沒想到她會在。
楠淺依舊是那個不變的笑容,無人可見的嘴角的失落在黑夜中綻開,原來他是因為這裏近才來的,他的眼角有著掩飾不了的疲憊證明他沒說謊。既然如此她怎麼會去自作多情,還把他當成守護她的王子。
“那你快去休息吧。”楠淺保持一貫的疏離。
不過問題是她在,他要去哪休息?他們是夫妻,共用一個臥室,一張床,現在的他們還能這樣嗎?
很顯然,不能。
他不想再去逼迫她。
“我明早,不,現在已經是淩晨了。我今天早上有個會議要參加,這幾個小時我就睡沙發好了。”
楠淺詫異,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這麼說,她還想跟他說她去睡書房,可以以熬夜工作為由。想想也對,他們是即將離婚的夫妻,他的下任妻子還在等著他,他怎麼好跟前妻糾纏不清呢!他現在就開始避嫌,考慮的真周到。
“哦,那我去拿床被子給你,晚上睡覺會有些冷的。”楠淺轉身進臥室,遇到他,她就失去了控製自己情緒的本事,這是她作為殺手最忌諱的事。
輕鬆平凡的語言抹平他們之間彌足珍貴的四年。
冷衡鈺深邃的眼眸鎖住轉身離去,隱入黑暗的背影。不是自己的,強求也無用。明明決定放手,心為何是如此撕扯般疼痛,他多想把她圈在自己的懷裏,折斷她的想法,隻讓她屬於他。他不能,四年前他已經這麼做了,也讓她恨了這麼多年,放她自由吧,這是他如今唯一能為她做的。
“你肚子餓不?”楠淺抱著一床看起來比她還巨大的被子問,一隻腳剛跨出臥室門口手中的東西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接過。
冷衡鈺隻是把被子拿到了沙發,自動忽略楠淺的問話,他不是不想回答,是不敢,他不敢告訴她他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他把自己埋在工作的忙碌中才會沒有閑暇的時間去想念,去心痛。
“你不會告訴我你今天都沒有吃東西吧!”看他這心虛樣就知道她猜對了。“你又不是缺錢,你的家當已經夠你過好幾輩子了,你還這麼拚命幹什麼。你的胃不好,肝又不好,你還不知道好好調理,想死也不是這個折騰法。”她真的很生氣,他怎麼對自己這麼不珍惜,每次他們一鬧別扭他就一個勁地折磨自己。以前她也不在乎,想著他的身體跟她有什麼關係,甚至還有惡毒的想法希望他早點歸西。近一年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會關心起他來。肯定是上次他救她一命,是的,她在心裏安慰自己一定是這樣的,她一向是有恩必報的人。
冷衡鈺黑色的雙眸眨巴眨巴,驚嚇中帶著歡喜,楠淺在他麵前一向是木頭一座,像一潭沒有生命的死水,被她這樣大喝,絲毫找不到半點生氣的跡象。反倒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安靜地任其發泄。
楠淺一口氣把自己想吼的都吼完,說時解氣,說完隻剩詭異的靜謐,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開口。
時間就在這樣的對視中緩緩地流逝在不可見的空間裏。
“我肚子餓。”最後還是冷衡鈺先開口打破這樣的安靜,今天過後,他們能這樣相處的機會已經不多了,他不想也不能再浪費屬於他們彼此的時間。
“我去煮東西給你吃。”走到廚房的步伐加快,她想他應該餓了很久了。
冷衡鈺將全身的重量壓在沙發上,緊緊地閉上雙眼。出差的每天晚上他都要與黑夜鬥爭抵抗到底,想到這樣的日子會伴隨著他接下來的所有生活,他真想睜眼到天明,這樣黑暗就不會有可乘之機。
“你一天沒吃東西,不適合立馬吃油膩的,先喝碗粥。”楠淺端了一碗潔白無暇的粥在他眼前。他似乎真的很忙、很累,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
“那是什麼?”冷衡鈺好奇桌上的圓圓的金黃色的東西,“南瓜嗎?”
“嗯。奶心南瓜盅,既飽腹又護肝。”這是她最新從電視裏學來的,把南瓜掏心後將雞蛋清填滿,一起蒸四十分鍾,這樣既把雞蛋清的香散發又把南瓜的甜融合。南瓜雖有促進新陳代謝的功效,但是普通的煮法都不能使南瓜軟化,吃的人容易噎到。給冷衡鈺那更是不適合,他的腸胃本就不好,下咽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