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仍然像止都止不住似的蔓延臉頰,她已無暇去顧及,隻呆滯地坐在那裏,心緒繁蕪。
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從外往內地開啟。
霍霽站在門邊,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坐在床沿的女人,她像失了魂的模樣,明明是他所期待的,可不曉得為什麼,他卻有些後悔了。
他邁開步伐走了過去,單膝跪在了她的麵前,仰著頭看著她。
夏南瑾的雙眸沒有焦距,眼淚卻不住地往外淌。
他伸出手,溫柔地幫她抹掉了淚痕。
“你在哭什麼?”
她的睫毛微顫,瞳孔漸漸回焦。
男人就蹲在她跟前,那雙利眸仿若尖針般咄咄逼人。
她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隻有眼淚流得更加地洶湧。
霍霽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難道,要你說一句真心話就真的這麼難嗎?”
她呆呆地望著他,他倏然站起身來,那雙濃黑如墨的眼眸深處開始蔓延出冷笑。
“夏南瑾,我真的很後悔愛上你,若我知道你是一個正視自己的心都不願意的女人,我不可能會花心思在你的身上。你要繼續這樣就隨便你吧,對於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說完,他便邁開步伐。
見狀,她連忙起身從後頭將他緊緊抱住,語氣帶著抑製不住的驚慌。
“不要!不要走!”
他僵在那裏,她抱緊了他,即便是會弄痛自己,也始終不肯再鬆開半分。
她怕,她怕自己這一鬆開,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她不想再麵對一次他從她的世界裏離開的那種感覺。
“霍霽,”她低低地喚著他的名,聲音中透著一種莫名的顫意。“你知道嗎?過去,我一直都在害怕,害怕在你的心裏,我隻是你一時興起的玩具。”
這是她從最初便恐懼著的事情,霍霽與普通人不一樣,他過去的二十七年裏都是生活在一間猶如密室的房間內,他接觸的人很少,接觸的女人更是少得可憐。之後,霍霄娶妻,被檢查出不能生育,這種事情,是霍家震驚的,霍霄是得替霍家傳宗接代下去的,可那一遭,等同於絕後。
幸好,還有一個身為影子的霍霽。
霍霽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始接觸女人,她知道,在她之前的那幾任霍霄的妻子,最後皆是下落不明,雖然,直至今天那還是一個謎團,但是,於霍霽而言,那些女人也不曾在他心裏留過一絲痕跡。
霍霄那麼多任妻子裏,她是唯一一個仍然好好地活著的人。
她知道霍家的秘密,從震驚到接受,她也是霍家裏的第一個不將他當成影子一般對待的人。
她對霍霽說,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而霍霄就是霍霄,霍霽便是霍霽,霍霽不是霍霄。
也是從這個時候,霍霽當著所有人的麵前說要她。
因此,這麼久以來,霍霽雖寵她,但她都覺得,霍霽對她的愛,不是愛,反倒是一時的興起。就好比一件玩具,剛開始的時候興致勃勃,可等到時間長了,就會覺得膩,然後毫不猶豫地丟棄。
霍霽接觸過的女人不過,她想,等到他身邊的女人多了以後,他就會發現,她夏南瑾也不過如此。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的雨夜中,他心急如焚地到處尋她,最後以那樣從未有過的狼狽姿態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她才終於看清,她曾經的自以為事,都是笑話。
若霍霽不愛她,又何必做出那麼多的事情來?
她夏南瑾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一個男人,不可能會為了一個不愛的女人如此傾盡所有。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願意正視自己的心,願意給自己的愛情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她想要不再理會她霍霄妻子的身份,想要全心全意地留在霍霽的身邊,回應他給予她的最刻骨銘心的愛。
“冷昕的那段,給我的傷害太重了,我以為,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再擁有愛情了。也是因為那件事,我傷透了我爸媽的心,為了我爸媽的心願,我嫁給了霍霄……”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霍霽,我們之間,隔著的東西太多了,光是一個霍霄,就讓我無法鼓起勇氣向你邁開腳步。我時常在想,你對我有興趣,不代表不會對以後出現在你身邊的女人有興趣,等到那個時候,我又該怎麼辦?還有霍霄,我能拿什麼辦法說服自己?”
她想得太多,顧慮得太多,這麼久以來才會一直蹉跎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