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蜀芳香,淩碎和淩路遙便踏上去鴻運山的路。一路上,沉默代替了言語,他們之間仿佛隔著千山萬壑。沒有誰願意開口,即便開口也不知該說什麼。

影寒宮裏,不知昏睡了多久,蜀芳香漸漸蘇醒過來。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在她的手邊,她摸到了另一隻手,一隻溫暖的,可以暖到她心房的手。

她試圖摸一摸自己的眼睛,可是,剛碰到眼前的細紗時,她的手被誰拽了過去。

“沒事的,暫時看不見,但很快會好的。”鄭寰宇拉過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他做好了準備,不管她聽到這個消息是想哭還是想鬧,他都由著她來,畢竟,一切都來的太過迅猛。

“我……你是……”蜀芳香想問的,不知是自己的情況還是他的情況,此時的她,連自己也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她想哭,卻沒有眼淚。

“你受了傷,我將你帶回廊州養傷。鄭寰宇,還記得嗎?”鄭寰宇帶著哭腔,將蜀芳香摟進懷裏。蜀芳香感覺自己整個身體似乎要嵌進他的身體裏去了,但她任由他擺布。

蜀芳香慵懶的說,“我知道你。”她突然感覺陰冷的世界仿佛照射進來一束光亮,眼前的這個男人,冥冥之中,他們好像一直徘徊在共同命運輪回的軌道上,一圈是他,一圈是她,他們對望了好久,終於迎來了這一個擁抱。

“我怕。”蜀芳香沒有任何偽裝,吐露出自己的心聲,“但是,有你在,好像心裏好些了。”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是病得不輕了,竟開始說些讓人臉紅的胡話了。

鄭寰宇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柔發,溫柔的話語好像晴空裏的一道彩虹,無比張揚地絢爛了她的世界。他說,“我會一直在,哪怕化作一粒塵埃,也會奮不顧身盤旋在你的世界。”

擁抱,想哭卻哭不出來,蜀芳香告訴自己,生命是有希望的,不能因為一點困難就跌倒,自己的路還很長,不是說要懂得堅強嗎。

她也被自己矯情的想法給震撼了,是啊,區區兩個字,堅強,平時掛在嘴邊能輕輕鬆鬆說出口的人,但到那個節骨眼,也恐怕是不會堅強的。堅強不應該是借口,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或是傷了,也不會改變這個世界。上帝隻會拚了命地想要扼住你的喉嚨,萬一我真的永遠也看不見了,不還是可以像貝多芬一樣反擊嗎?隻是換了一種生活方式而已。即便是死,也是早已注定了的。

鄭寰宇明白她內心的痛楚,此時此刻,他埋怨自己,怎麼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不知是由於沒有辭語,還是不知應從哪裏說起。

“他們怎麼樣了,淩碎和路遙,他們還好嗎?”蜀芳香總算問出了自己憋了很久的話。

“他們沒事,就你受傷,他們正前往鴻運山呢。”鄭寰宇想用故帶愉悅的口吻使她聽起來別那麼難過。

又是一陣安靜,靜得隻聽得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鄭寰宇開口了,以一貫霸道的口吻,說出了讓蜀芳香感到譏諷卻溫柔的話。

“我愛你,我們在一起好嗎?”鄭寰宇想著,用自己的真心真意給予她盡可能多的能量,雖說他這話現在說出來確實有點傻。

蜀芳香冷笑一聲,“你是在可憐我嗎?”她能夠察覺內心的那一記蕩漾,心裏有個聲音在提醒她,鄭寰宇說的是真心話,可她就是想故意躲避這個念頭。

“不是,從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了你。你有這種感覺嗎?我們好像從很久以前就相愛了,但彼此之間卻因為隔絕太遠不能重逢,彼此隻能苦苦尋覓著對方。既然現在我找到了你,我便絕不放手。”鄭寰宇更加用力地抱緊蜀芳香,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將她揉進他的心裏,讓她親眼看看他那赤誠一片的真心。

蜀芳香不知說什麼才好,應了一聲累了,便縮回自己的被窩,轉過頭去裝作睡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