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冬季的最後一場雪了吧,天空也開始漸漸放晴,幾縷鵝黃色的溫暖陽光不經意間投過了厚厚的雲層,投散在有些許積雪的漢白玉石階上,雪石二者皆潤如羊脂,刹那間竟辨不出異同。但陽光似是故意提醒一般,映出了漢白玉石上歲月留下的些許痕跡。
正門前約五步長的漢白
玉石上似是有一塊微微陷下去的,多半是當年有何許有情人在此踱步等待房中之人吧。
我十分不舍地從暖和的袖子裏伸出右手,看著右手手指上因長年累月寫字練習射箭磨上的老繭,不禁有些微微發怔,本就肉肉的手更是不甚好看。但阿娘和平林卻總是說女兒家若是肉手便是有福氣。恩,有福氣,還是暫時信了吧,反正手再醜也是自己的,能拿起筷子夾阿娘做的紅燜獅子頭就行。
輕輕推開近在咫尺的雕花梨花木門,“嘎吱”,似是故意提醒這間安靜的書房我的到來。幾縷冬末的陽光先我一步將影子鋪灑在房間內,我和細小的雪末一起,在我影子的後麵踏入房間內。
似乎有點暖和起來了,我將雙手合在一起搓了好一會兒,習慣性抬起手在嘴邊哈氣。咦,望著鼻尖本應在冬日出現卻未曾現身的白氣君,哦,這屋有地暖。
說到這地暖,一般隻有蘊北、白楠之處會有。且說那蘊北背倚滄浪山,東邊是魚刹穀,許多九重天上的仙人貴客常愛在蘊北溜達,學子們之間都說想去九重天就在蘊北練多多練習如何走路就好了。雖說蘊北繁華,但我卻不大喜歡,因為二爹說那裏沒有春秋,冬日極寒,狂風一刮起來我是不用念口訣就能飛回鹽城的,所以蘊北。且加上我十分畏寒,就是地暖和蘊北最出名的滴蘆羊肉也不能改變我不去蘊北的決心。
至於白楠,白楠處南,一年四季分明,尤以秋天的金黃銀杏為勝,本不是何冷寒之地,但卻因求學之處地處高山,無論何日夜晚,特別是冬日,皆是寒冷徹骨。但白楠本就為求學問道之人學習之所,住宿要求嘛,修行深的就自行捏訣解決,家境稍微好一點的就多扛點火爐炭火,至於其他嘛,就受著好了。不過,我也不知道何時起誰給白楠全鋪上了地暖。要知道,築上這地暖,最重要的便是所築之人的修為一定要足夠深厚,若是尋常之處若白楠一般大的話,築上地暖隻需要三四天便成了,但偏偏是這白楠地處巍巍山間,不過十日是定築不成的,那所築之人所受寒冷便是可想而知了。
為何之前白楠的長老仙人不築?這個你別問我,我就隻知道一個原因——懶。
輕吸一口氣,繼續搓了搓手,微濕的空氣裏似是伴著淡淡的香味,不似玫瑰的濃鬱醉人,不比桂子的醇厚香甜,不如桃花的嬌俏美豔。清新淡雅卻不失活潑馥鬱芬芳卻不醉人,這花香似是不屬於著凜寒冬日的,卻完美無瑕的與這暖意絲絲入扣,把這間書房溫暖起來。
何花?熟悉到竟一時想不起來,雖然是個不愛擺弄花草之人但卻也是認得些許的。腦海裏翻江倒海,眼睛也跟著不自覺的四處搜尋起來。
咦?有人?
若說是雪白,不盡然。但那一人烏黑如緞的頭發卻也沒有打亂那潔如流雲的色調,反而稱的一席白衣更是風度翩翩。突然想起在白楠求學那時,學子皆一襲白衣,而今一比,著實是無法入眼。